“他如今倒是歡喜興了……”他的目光有些許迷離,唇邊掛著若有似無的自嘲淺笑:“可為何我還是歡喜不起來……”
身邊的人望著他臥在身邊醉眼微醺的樣子,躊躇半晌,終像是做了個艱難的決定一般,緩緩抬起手伸向他鬢角的額髮。
他卻在此時忽然抬起頭來凝望著她,目光深邃彷彿帶著旋渦的無底深淵。
“我也想你,姐姐。”
他的話糊里糊塗,倒讓她有一瞬間懷疑他喚的人是自己。
可她又很快地清醒過來,那即將觸碰到他額頭的手,不禁收回了袖中,低眸沉靜了片刻,方才輕聲喚他的名字。
“霍去病……你喝醉了……”
“……是嘛”
曹襄入宮,卻見衛長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在荷花池邊出神。
如今夏季未至,池上除了嫩綠的新長出的荷葉,便什麼也沒有。曹襄遠遠看著她獨自在那裡坐了許久,目光落在深不見底的池水之中,和平日裡那個無憂無慮,俏皮靈動的衛長公主判若兩人。
他問她,她卻也不老實回答她。只說這深宮之中壞事多好事少,哪能日日都沒心沒肺、眉開眼笑的。
曹襄淺笑:“這話可不像長公主說出來的話。誰不知道這宮中的公主與皇子,獨獨長公主最最受陛下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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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轉頭無聲地凝視著他許久,忽然問了一句:“襄哥哥覺得衛長好看嗎?”
曹襄的臉頓時紅了,怔了須臾,忙轉過頭去,避開了她清澈的目光。
“自然是好看。”
“可他怎就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呢?偏還要說什麼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傳的滿宮沸沸揚揚的,來傷人家的心……”衛長滿懷心事,自是沒注意到眼前人的侷促,抬手捧住自己的小臉怨聲道:“他分明是知道本公主再過兩年便要出閣了,不是嫁給他,便是嫁給……”
她說著瞥了身邊的曹襄一眼,見他一動也不敢動,像是私藏了寶物的竊賊一般,不禁“噗嗤”一聲笑了。
曹襄見她忽然笑了,反而更加戰戰兢兢,狐疑地問了句:“長公主笑什麼?”
“襄哥哥總是有辦法讓我笑……”衛長笑著笑著,忽然露出一絲哀傷的神情:“可是他就會欺負我,躲避我,要我傷心……”
“那就不要喜歡他!”曹襄最是見不得衛長委屈了,一聽到那人總是讓她傷心,更是胸中一團怒氣上湧,想也沒想便破口而出。
衛長驚訝地望著他,兩人一併長大,卻從未見他如此惱火過。
“去病哥是了不得,曹襄自愧不如。可他這個人心高氣傲,就算是未央宮的宮牆也困不住他。他那樣的人又哪裡懂得照顧你,更加不會在意你是傷心還是難過了。”曹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見衛長訝異地望著自己,雙頰立馬染上了雲霞。
他別過臉去,避開衛長凝望的眼神輕聲道:“身為公主的表兄,臣實不忍看著公主像今日這般的惆悵,總希望你每日都能開懷喜樂的。”
兩個小人兒此時並不知道,這番情景皆被隱在山景後面的衛皇后與平陽公主看得真真切切的。
“小侯爺如今愈發有侯爺的當年的模樣了……”衛子夫含笑嘆道。
平陽錯過花影凝視著涼亭中的兩個小人兒,微微出神半晌,輕聲應道:“是啊,就是性子柔弱些,隨了他的父親。不像皇后娘娘家的男孩子,一個個都能在疆場上展露頭角,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