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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河西

李鸞錯愕抬眸,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話的意思,忙辯解道:“才沒有這回事……”

“怎麼沒有……”身後的桃花嘟囔了一句,將衛青夾過的那盤齁鹹的清炒蝦仁端了下去,換上了一盤她命後廚緊跟著重燒的蝦仁:“姑娘可還記得自己往裡頭擱了多少的鹽嗎?”

李鸞微怔,回想起自己做菜時確實有些走神,轉頭便對那伶俐的丫頭怨了一句:“既如此,你這丫頭為何不提醒著我?”

“我也得來得及啊……”桃花低下眉,委屈道:“若是姑娘聽我的,手也不會給刀切傷了……”

李鸞聞言狠狠地瞪了桃花一眼,卻不想,身邊人卻將她一直掩於袖中的手捧了過來。他顰眉望著包裹著白絹的玉白指間,半晌抬眸望向遮遮掩掩的李鸞:“傷口可深嗎?”

李鸞忙將手抽了回來,對著他尷尬地一笑:“常在河邊走的,哪有不溼鞋。柴米油鹽裡頭,磕磕絆絆的本也是平常,再深的傷口也總會長好的。”

“是嗎……”他凝視著她,目光沒有絲毫遊移:“那你的傷口都長好了嗎?”

李鸞微怔,心也裡明知他話裡的意思,卻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大將軍,您就帶姑娘她回去吧。長安再怎麼也有大將軍撐著,總好過她一個在這裡受人欺負……”桃花忙替李鸞應道。

衛青疑惑攢眉,瞥了李鸞一眼,又望向桃花,似乎是等著她說下去。

“說到這事我就來氣。”桃花義憤填膺,索性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也就是前些時日,在大將軍來之前,蘭苑裡來了位先生。人看著倒是威武倜儻的,誰知卻是個下三濫的浪子登徒。我一轉眼端個茶點的功夫,未料到那厚顏無恥之徒竟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輕薄我們姑娘。若非桃花及時趕到……”

“你這丫頭當真是平日裡被我慣得太過了,平日裡喜歡搬弄是非也就罷了,如今在將軍面前說話也愈發的口無遮攔了!”李鸞倉皇打斷了桃花,忙轉眼去望向衛青驟然間陰沉下去的眸子,辯解道:“並非這丫頭說的什麼厚顏無恥之徒,那日是……”

面前人似乎不想再聽下去,轉眼避開了她焦急凝視著自己的眼眸。

“既如此,以後就不要再放那種人進來了。”

未央宮中,清涼殿裡白龍玉案上的人忽然打了一個噴嚏,侍候在旁的中常侍忙取輕裘大氅想要為其披上。

“朕不冷。”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將大氅拿下去:“許是屋外的風吹進來,摻著花粉吧。”

“春天裡是有些乾燥,總有些揚塵與花粉的。老奴這就去命宮娥在殿前灑些水去。”中常侍春陀朝著座上人拜手道。

御座上的人沒有應聲,目光只專注在龍案之上的一張河西輿圖上。那是張騫從西域回來後憑記憶所繪製,此地因位於黃河以西,自古稱為河西。又因其為夾在祁連山與合黎山之間的狹長地帶,亦稱河西走廊,是中原地區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

河西地區原來是大月氏部族的領地,後冒頓單于打敗大月氏,迫其西徙。自此這段漢朝通往西域的咽喉之地便被匈奴常年佔據。

匈奴單于命渾邪王與休屠王共同統治此地,西去控制西域各國,南與羌人聯合,從西面威脅著大漢。

劉徹年少時目光便涉足此地,建元二年派張騫出使西域,欲聯絡大月氏,也是為了斬斷匈奴右臂,打通西域,夾攻匈奴。

可不曾想張騫這一去,便是十三年。

十三年的時間,對於一個壯志凌雲的青年才俊實在是漫長的殘忍。人的一生之中又有多少個十三年可以浪費的,更何況他人生中最好的十三年,全然浪費在匈奴俘營中。儘管他鐵骨錚錚,保留漢節,終逃脫又歷盡千辛萬苦穿越河西走廊找到大月氏,完成了天子使命。但大月氏王卻沒有給他想要的回應,終究十三年的期待在朝夕落空。

可十三年說短卻也短,又有誰會想到短短的十三年間,漢匈形勢竟然發生了空前的逆轉。

至少張騫離開長安是沒有想到。自他走後的十年,大漢朝終於有了一位將軍可以帶著漢朝鐵騎橫掃漠南,收復河套,在匈奴腹地出入有如無人之境。

他也沒有想到,曾經聞“匈”喪膽的漢家軍騎,如今竟也成了一隻可與單于鐵騎媲美的訓練有素的騎兵軍團。遠赴漠北長途奔襲作戰,弓馬嫻熟絲毫不遜色於那個馬背上長大的民族。如今漢家軍營地中,畏戰之心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急切想要建功立業,守衛家園的雄心壯志。

短短的十三年,經河南、漠南幾次戰役後,單于的右賢王早已失去對河西諸王的控制。就連單于自己都聽從趙信的建議遠徙漠北。如今在大漠以南,對大漢唯一有著威脅的是河西匈奴軍。

這也讓劉徹的目光又重回到他少年時期曾反覆停留的那個地方,那條夾持於祁連合黎兩山之間、烏鞘嶺以北的狹長走廊,年少時胸中那些難以與旁人言說的狂想,終也有了化為現實的可能。

剪除匈奴右臂,切斷其與西域及西羌各部之聯絡,掃清後路,為最終的漠北決戰做好充足的準備。

“陛下……”身邊的人見他望著輿圖的眼中的光明明滅滅,長久也不說出一句話來,不禁出聲喚了一句。

“子文……”帝王抬頭望著他那去時還是玉面年少,如今卻已飽經滄桑的面龐,淺笑道:“你西域此行,果真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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