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騎著馬走了許久,經過了一片片瓦房,最終帶著我在一座整齊地圍著灰牆的院落前停下來。
那座院落不大,只有一間大房和兩間小小的側房,但已經比我們在草原上紮起來的羊皮帳子要好太多了。
它有著高高的木門,兩把泛青的銅鎖手柄鑲嵌在木門之上,雖然看起來有些古舊,但比起我們那四面透風的羊皮帳子上的門簾,它看起來是那樣堅固,能把一切危險與寒冷擋在“家”的外面。
他把我抱下馬,拉著我的手,推開門去,裡面的院落不算寬廣,倒也算是十分的整潔。裡面種著一棵不知道名字的樹、一些栽在盆瓦里面沒有見過的五顏六色的花朵,樹下有石桌石凳。
這便是漢人的“家”。
院落的東邊一個極其僻靜的角落裡,有一個圍著羊的牲口棚,牲口棚旁有一件小小的木屋。阿青指著那棟小木屋對我說道:“阿鸞,委屈你要跟我住在這裡了。”
我不知道何為委屈,雖然那棟小木屋看起來那麼的小,和旁邊的房屋比起來確實顯得有些相形見絀,可是它儼然已經有了一個”家“的樣子,一方遮蔽風吹雨打的屋簷。
而且那屋裡還有阿青,只這一點,讓那“小”,也顯得如此溫馨。
阿青引著我進了那個小木屋裡,裡面一片乾淨整潔,不像我們的羊皮帳子,總是散發這羊身上的羶味,這座小木屋散發著木頭的香氣。
我才恍然明白,這便是阿青身上永遠幽幽散出的木質香氣的源頭。
木屋中有一張鋪得工工整整的木床,上面的棉被打了幾個補丁,阿青拉我過去在床上坐下,對我說:“以後這張床就是你的。”
那張床上散發這阿青的氣息,那樣輕,我卻聞得出來。我用手指摩挲著床沿,忐忑地看著阿青:“若是我睡這裡,阿青你要睡到哪裡去?”
他望向身後一個看著像是爐子的東西,裡面還有著炭屑和一些未來得及清掃乾淨的灰燼:“我在火爐旁邊打地鋪好了。”
“可是你渾身是傷,怎麼可以叫你睡在地上?”我急忙從床上站起來,跑上前去,拉起阿青的衣袖,把他向床邊引:“我的傷沒事的,我來睡地上。”
“阿鸞。”他一把抓住我拉著他躍躍欲試的肩膀,目光炯炯地望著我:“我答應過你大娘,在你找不到你大哥的這段時間,我就是你的大哥。如果你大哥在,他也定是睡在地上,把床讓給你睡。”
他這句話又讓我想起了我杳無音訊的康奘大哥,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安然地活在這世上。
阿青見我愁眉深鎖,疑惑地問我:“怎麼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眉間的結仍然沒有解開:“如果是我大哥,被那群歹人欺負得差點去了半條命,我也定是要把床讓給他的。”
“阿鸞……”
“阿青。”我打斷了他的勸阻,輕輕拉著他的衣袖搖著他的胳臂,用嬌嗔的語氣說:“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換過來吧。”
阿青被我撒嬌的樣子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阿鸞,你平素雖然愛哭,但是從未像小女兒一般愛嬌。總是想什麼便去做什麼,從來都是理直氣壯。若我不同意,你便哭起來威脅我,卻從未像今日這般,軟言勸服我。你是隻跟我這樣,還是跟你大哥也是這般,又或是你只對著你的大哥撒嬌……”
我未想到我在阿青眼裡,竟會是一個如此蠻橫的人。
可是想想我們相處的過往,覺得他說的似乎也是在理。臉上不由的一紅問道:“你只說,你覺得我怎樣才好?”
他轉睛煞有介事地想了很久,方才認真地答我:“真的好難抉擇?阿鸞什麼樣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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