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以前, 星盜薩皮爾還想象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混到這麼窩囊的地步。像他們這樣的小星盜雖然要夾緊尾巴避開軍部的人, 遠不像火狼和屠夫那麼風光,但偶爾劫上幾筆,有空閒時再幫大星盜組織打個下手, 日子倒也過得舒坦。想起當初鬼迷心竅前去攔住紅髮女人的自己,薩皮爾悔得腸子都青了。
沒錯, 這些都是薩皮爾自己招惹上的。
他第一次見到安娜是在一顆偏僻的星盜補給行星上。擁有如火般灼燒的紅髮,眼中蘊著初陽的女人身上有股奇異的吸引力, 使薩皮爾在剛一見面時就為之傾倒。仗著自己人多勢眾, 薩皮爾原本是想俘獲這隻珍貴的獵物,卻沒想到他們整支人手都折在了安娜手裡。
一群大老爺們被一個女人打趴下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但如果是安娜, 那就另當別論了。不單是她, 和她在一起行動的星盜們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傢伙,比如面前這個看起來就快病死的骷髏。
骷髏打了個哈欠:“這次過後, 我們的罪名上怕是又要添上一條。”
“就算我們安分到底, 安在我們頭上莫須有的罪名也只會越來越多。”解開頭上髮帶,安娜理了理頭髮,優雅地坐在桌邊捻起酒來喝,但她很快皺起眉,輕輕將杯子放回桌上:“只是這次平白廢了一番心思, 也沒撈到什麼好處,原本控制的星艦都被那些搗亂的軍隊折騰爛了。”
“這樣看的話,這些星艦對那些軍部的人來說也還真是不堪一擊。”
除了少數傢伙, 誰敢像骷髏說出這樣不以為然的話?薩皮爾一忍再忍,最後還是決定給自己的星盜同胞們討個說法,他小心翼翼地擠出笑臉,斟酌著說道:
“二位大人……這裡面,可能你們有些誤會。”
聞言安娜眉頭一挑,輕瞥了一旁的薩皮爾一眼,這眼神可把薩皮爾的魂兒都挑出了三分,但他也不敢造次,在安娜點頭示意下賠笑著說道:“別看最近火狼又出了把風頭,事實上除了他們和屠夫那幾個星盜團伙,咱們其他同行哪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跟著軍部對著幹的?能有幾艘星艦,在一般星盜面前也能吹噓個幾天了。光著還不算完事,養星艦可是個費錢的活兒,除了駕駛員,可還要有機械師,機械師這麼金貴的人,普通星盜哪裡養得起呀?智腦就更別提了,我們能接觸到的最好的智腦也不過是軍部的淘汰貨色,一碰上軍部就碎了。也只有像火狼那種單獨圈著機械師的傢伙,才能這麼威風。”
“……火狼。”
安娜和骷髏對視了一眼。
剛出來的這一個多月他們一直在努力吸收外界的資訊,又正是帕裡奇事件最受關注的時候,因而莫奈現在的身份他們已經明瞭了。安娜思索著轉著手下酒杯片刻,隨後淡淡地問道:“怎麼樣才能見到火狼的人?”
“你們要見火狼?”薩皮爾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見著那群瘋子,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雖然說他們不會像屠夫那樣常對星盜下手,但真要碰見他們,也不是能輕易脫身的。”
“你想去找那小鬼?”骷髏一眼就看穿了安娜的心思,安娜靠著椅背,金色的眸彷彿看穿了一切:
“你又不是沒和莫奈接觸過,以那孩子的性格,但凡有其他哪條路可走,都不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時,插不上話的薩皮爾只能茫然地撓了撓頭。通緝令上給出的名號是蜘蛛,受人們所關注的也是火狼的蜘蛛,至於莫奈?誰知道那會不會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化名呢?
“我知道的只有一個。”一提到這個話題,骷髏更加無精打采地碎碎念著:“能讓那小鬼吃虧的人,最後都不會好過到哪兒去。所以要我說,你不如好好擔心擔心你那小白臉徒弟,再次點,也可以擔心擔心我們現在的處境。”
“修羅?最不必擔心的就是修羅。”纖細的手卷起一縷火紅的發,安娜輕斂下眸道:“修羅……和我們可不是一條路子上的。”
日夜輪替,直到莫奈完成自己的監工任務時,他還不知道安娜和骷髏的現狀。在火狼基地與其他人告別後,他一如以往地先行離開,獨自一人去看艾文。
長久以來,所有人都習慣了他和老人的熟稔。路上遇到的黑面板灰港人會對他報以熱情的問候,而莫奈也會回以微笑,但如果有人再細心一點,就會發現他的心不在焉。
艾文的維修鋪已經又開始經營了,羅傑見到青年之後歪了歪腦袋,順從地挪到一旁放他入內,見到羅傑的舉動,櫃檯前的老人面無表情地抬起眼皮,很快看見了自己年輕的學生。
微不可察地,他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一些,但面上,艾文還是擺著張臭臉問道:“回來了?”
“過了一個月舒坦日子。”在常坐的地方坐下,莫奈仔細看了看艾文的臉色,笑道:“老頭,你身體還硬朗吧?”
“你現在可比我危險多了。”艾文輕輕瞪了他一眼:“如果看不到我的弟子成為機械大師,我死也不會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