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秦墨趕來的時候,看見我滿身是血的模樣,臉色一下便煞白,他雙手緊緊鉗住我雙肩。眉間緊蹙,連連問了我幾句,“怎麼回事,你這些血哪裡來的。”
我卻只是哭,不知道為了什麼而哭,只要想到搶救室裡生死未卜的陳榆,整個人就嚇不輕,不敢想象要是裴譽出來後,知道陳榆出事了。他會怎樣。
我也無法親眼看到明明在自己眼裡生命力頑強的人,敗落起來,竟然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樣的快。
無論韓秦墨怎麼問我,我只是哭,哭還不夠,還要一邊語無倫次想要和他說事情,可卻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說了些什麼。
韓秦墨在我身上檢查了好一圈,直到察覺無誤不是我身上的血,他才鬆了一口氣,緊抿著薄唇將我重重攬在懷中,他手摸著我臉。語氣滿是慶幸,說了一句,“還好不是你,別說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我從來沒聽過韓秦墨會用那樣慶幸的語氣說話,他說話向來高深莫測,我聽過後,雖然沒想通,但也沒有追究。
只是死死揪住他雪白的襯衫衣領,臉上都是陳榆的血,像是血裡面侵泡出來一樣。可以想象剛才韓秦墨看見我那凝重的模樣。
就算是一個過路人看見我這樣難免會驚住,韓秦墨一邊伸出手毫不嫌髒為我細心擦著臉上的血,一邊捧著我臉,將我的臉對準他視線,他眼裡有些閃動,語氣從未有過的輕柔,他說,“阿含。你看著我。”
我依舊哭個不停,卻還是被他鎮定的聲音給暫時安撫住,只能仰著頭,任由他捧著我臉,只是睜大眼睛死死看著他。
他看了我許久,忽然低下頭在我眼簾上輕輕印下一吻,那吻輕柔的讓人如夢如幻,他聲音低沉,道,“別哭,一切都會好,沒事的。”
我被他輕柔的對待弄的呆愣好一會,半響才從嗓子裡面擠出一句完整的話,道,“韓秦墨,要是今天陳榆真出了什麼事。裴譽出來後,我該怎麼向他交代,他一定會恨我,恨我沒有照顧好陳榆,韓秦墨,你說現在怎麼辦,我不想她死。”
他擦著我臉上的淚,帶著我坐了下來,安撫我,他說,“阿含,你要相信他們的運氣沒有那麼差,每個人都有她來處,也有她去處,任何事情都有劫數,你要相信,很多事情並不是我們都可以操控的,而我們所能夠做的,只是平靜下來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你懂嗎?”
我搖搖頭,我說,“可是韓秦墨,你不覺得陳榆很慘嗎?在這麼短的時間幾乎就毀了她一生,她和我說,要把裴譽還給我,她說她配不上裴譽了,我以前那麼討厭她,可是現在卻不希望她出事,更加不希望她放棄裴譽,因為她比我更需要裴譽。”
我緊抓住韓秦墨的手臂,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向他,“韓秦墨,她一定會沒事的,是吧?”
他怔怔的望著我,最終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違心的話,“對,你說她會沒事,便會沒事。”
我破涕而笑,因為我相信韓秦墨,我總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也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和我說陳榆沒事,就會沒事。
我相信了他所有的話,所以當陳榆被穿藍袍的護士從搶救室推出來,直到醫生那句,病人已經搶救過來,我身體才回了些力氣。
韓秦墨扶著癱軟的我,許久都沒說話,陳榆被推進重症病房,我們不能進去,但我又不放心,所以在走廊裡坐了一夜,他也陪我在醫院坐了一夜,
直到天光白肚皮漸起,睜開眼我人還在韓秦墨懷中,他的外套罩在我腦袋上,將我裹緊的只剩兩隻眼睛在外面,明明特別寒的天,卻覺得很暖,大概是他身上溫度的原因。
我睜開眼,便看到韓秦墨朝我微微一笑,他扶住我肩頭的手將我扶正了一下,聲音清明,問,“醒了。”共節女技。
我想起昨天我那狼狽的模樣,臉有些微紅,想要從他懷中出來,他卻抱住我不鬆手,我推了他兩下,卻發現他難受皺了一下眉頭。
立馬不敢動彈,問道,“怎麼了?推到你哪裡了。”
韓秦墨試著動了兩下手臂,一邊沒有在意的說,“只是手臂有些麻。”
“啊?你怎麼不叫醒我!”
我說完便去握住他手,發現平時白皙修長的手,此時凍的有些烏青,手臂一截也是冰涼,他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自己卻不知道為什麼,是感動,又是懊悔,杵在哪裡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韓秦墨大概是動了兩下,手臂才恢復知覺,他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將他的外套仔細給我裹好,又恢復了他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身上只穿了一件v字領的黑色羊絨背心,和白色衣領染血的襯衫,他轉身要走。
我從身後扯住他衣角,仰著頭問他,“你要去哪裡。”
他看到我眼裡的不安,順勢握住我扯住他衣角的手,“給你去買早餐。”
我說,“我不餓。”
“可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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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
韓秦墨將我從長廊上拉了起來,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