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些人穿過蒙蒙晨霧之後,聞語冰才看清那些人的面龐。
為首的,是一名眼角處帶著一道較長刀痕,體態極為豐腴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還帶著些深色血汙的圓領束身衣,腰間別著一把彎刀。
一眼看過去,便知曉是個慣常在刀尖舔血之人。
至於跟在他身側的幾名小弟,看上去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氣勢。
一些對這中年男人有些瞭解的食客紛紛將路讓開,邊往邊兒上站,邊對著那些一看便知曉是外地來客的書院弟子提醒道:
“孩子,快將路讓出來。
這宋彪可是盛京碼頭出了名兒的刺兒頭,尋常吃早膳最是不愛排隊。
但凡被誰擋了路,不管來人是何身份,都會被他教訓一番。
我一看你們就像是初來此地,應當不大知曉這事兒,快些往這邊站!”
聞言,一眾剛剛從船隻下來的太乙書院弟子忙按照這些食客所說照做。
既是刺兒頭,那便不會是什麼聽人講理的人物。
一旦招惹上,只會染上一身麻煩。
他們此次來盛京只是為了秋遊而已,自是不願自找麻煩。
只是,當那為首名為宋彪的中年男人瞧見跟著人群往邊兒上走的黑袍少年後,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隨即邁向夏崇所在的地方。
見此,聞語冰還以為這凡人要找這氣運之子的麻煩,立馬做出一副老母雞護崽的姿勢擋在夏崇身前,看著令剛剛到了地方的宋彪都愣了一瞬。
夏崇看著身前這人,很是不解這他突然來尋他是作甚,以往他就算在盛京待的時間較長,對他好似也沒什麼印象。
直到那男人伸出右手拍在他肩頭,他才透過宋彪腕上戴著的那條已經有些發黑的佛串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臺叔?”
這佛串說起來還是他親手送到宋彪手裡的,彼時他孃親病重,已然無法起榻。
那段日子內,每日來照拂他們娘倆的,便是眼前這男人。
只是,彼時這中年男人身子還未變得如此肥碩,且也不叫宋彪,而是叫宋臺。
如今再見,他才會一下子未認出來。
“喲呵,你小子記性還算可以。
當年你被接走的時候才六歲,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了。”
言語間,宋彪透過已經長了一大截身子的夏崇似乎瞧見當年那個令他心動的女人。
只可惜,紅顏薄命,彼時的他又沒有能力替她贖身。
到她身死,都未曾將他對她有著的心意言出。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錢財和地位這東西的重要性。
只是,這麼些年過去,他拼勁了全力,人已到了中年,卻依舊是這副不上不下的模樣。
夏崇看出宋彪眸內帶著的懷念與惆悵,先是敬重地對著他行了個抱拳禮,而後真切著情感回他:
“自然不會忘記。
倘若彼時沒有臺叔你的幫忙,我怕是根本挺不到被養父接走的時候。”
二人交談間,一些看戲的學子與食客也紛紛議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