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婓看著方瑜的臉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才慢慢轉了回來,看向坐在對面的張天峰,自己提著那一口氣也在這個時候鬆了下來。
“我原諒你們了。”張婓有些無力的說完這句話,隨後整個人就直接癱坐在了沙發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但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卻並沒有不開心,反而是格外的放鬆。
這簡單的六個字,讓張婓再一次妥協了,或者說,從小到大,他就一直都在妥協。
張婓鬆懈了,張天峰和那個女人的心情也瞬間好了很多,張天峰雙手握成拳,今天這一天總算沒有白費,只是就衝著六個字,值了。
而那個女人則更是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直接一扭頭撲進了張天峰的懷裡,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
平日裡她不知道多少次檢討自己當年的錯誤,她不知道悔過了多少次,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真正行動過。
不知道多少個晚上,她是在懺悔中入眠的,也不知道多少次在夢中有回想起了當年的事情,揪心的痛又讓她清醒過來,從此再也無法入睡。
這六個字,太簡單了,同時分量也太重了,它把女人心裡的負擔都給踢了下去,讓她不再因為這件事而做噩夢,而睡不著。
張天峰輕輕拍打著懷裡的老婆,看著方瑜的眼神也變了,不再像平日裡的那麼威嚴,更多的則是感謝。
或許對方瑜來說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對於他們一家來說這一句話,足以改變所有的一切。
一旁站著的張茜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十多年了,十多年了呀,這一家子的隔閡,終於,終於在這個時候消散了。
五個人就這樣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時間就像是暫停了一樣,如果不是他們還在呼吸,或許會有人認為這是五個雕像也說不準。
最先堅持不住的是方瑜,因為其他人都沒有動,自己這個外人,又好像不該做出太大的動靜,可自己這雙腿和肩膀上的痠痛在不斷的催促著她趕緊動一下吧。
終於,方瑜堅持不住了,她輕輕挪開了張婓肩膀上的那隻手,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隨後就四處走動了起來,這些人怎麼這麼能堅持呀。
方瑜這一動,張婓瞬間感覺自己心裡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那種孤獨感瞬間襲擊了他的意識,眼前的一切也慢慢黑暗了起來,明明是白天,可現在在張婓眼中卻有著一大片的黑暗。
張婓慌了,他慢慢張開了嘴,小口小口的呼吸著,傳來,‘呼呼’的聲音,就像一位無法呼吸的人最後的掙扎一樣。
不過好在,這種情況,張婓只持續了一秒鐘而已,隨後就又迅速恢復正常,回想剛剛的那種孤獨感,只有當時在學藝時的火車上遇到過這種情況。
周圍明明有人,明明那麼吵雜,可他卻感覺格外的孤獨,因為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在乎他。
不過當時的感覺卻又與剛剛的感覺不同,剛剛的更像是突然之間失去了拿一根支撐自己的支柱。
張茜當然有注意到張婓這一秒的異常,不過她並沒有在意,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只能說,自己這個弟弟,真的很喜歡方瑜吧。
當然,站在張婓身後的張茜都注意到了,坐在張婓對面的張天峰能沒有發現?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在乎了,就在自己剛剛道歉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覺值得,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和和睦睦的,什麼都是值得的。
方瑜還在屋子裡逛著,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來了,這個家的佈置還與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甚至她感覺就連灰塵的數量都沒有改變。
等她逛一圈回到張婓身後的時候,只見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夥子竟然同時坐直了起來,就向是突然之間有了靠山,有了精神支柱一樣。
而坐在對面的張天峰則輕輕的拍了拍自己懷裡的老婆,“一起都好了,都好起來了。”
那個女人也沒有過多留戀這個胸膛,現在她更向往的則是坐在對面的那個胸膛。
她起身後,慢慢來到張婓的身邊坐下,雙手輕輕的放在張婓的手背上。
張婓的手背並不光滑,甚至還有點膈應,能明顯的摸到有著各種各樣的傷疤,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前段時間的那一排咬痕,再之後就是刀疤,可以很明顯的感覺的到,就是刀疤。
女人看著張婓的手,十分心疼的說道,“棟兒,你這些年受委屈了。”
張婓卻搖了搖頭,“媽......”這一聲媽他叫的格外彆扭,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好像說的是另一個字。
張婓頓了一下,重新整理情緒,儘量讓自己擠出笑容,說道,“沒事,媽,這只是社會的教訓而已,每個人都會有的。”他說的很坦蕩,很尋常,就像,就像一個孩子日常跟一個母親聊天一樣,絲毫沒有剛剛和好的跡象。
可就算如此,另外的四人還是聽到了張婓話裡的那份牽強,雖然不明顯,但還是可以感覺到的。
不過女人並不在意,那一聲媽,對她來說,足以超過千言萬語,自己等了多久了,僅僅這一個字,就可以讓她高興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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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在社會上闖蕩闖蕩也是好事,也是好事。”女人開心的笑著,這個笑容是張天峰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甚至就連在第一次看到張茜的時候都沒有見過。
女人大拇指不斷的在張婓的手背上搓動著,上一次摸到這雙手的時候,還是那麼的細嫩,可現在卻已經有些粗糙了,甚至比張天峰的手都粗糙。
那個女人雖然心疼張婓,但現在已經沒辦法挽回了,隨後她輕聲說道,“棟兒,一會能不能......”
只是她還沒說完,就被張婓打斷了,“媽,我現在叫張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