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沉默了很久。
顧國公看著面前的女兒,眉眼稚嫩,眼神裡卻透露著超出年紀的成熟穩重,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沉默過後,終於沉聲道:“你母親的畫像,我收起來了。祁氏沒有提過,但她既已嫁入國公府,便要尊重她的感受。錦寧……這世上只有一個慕容嫻,一個人存在過,是不會因為一幅畫像而改變的。”
顧錦寧沒有出聲。
斯人已逝,不論因為什麼原因續了弦,父親這樣做,都是一個男人應當負的責任。如果做丈夫的不為繼室考慮,夫妻失和不說,繼室更不會對繼子繼女真心相待了。
以前是她太執拗,可做兒女的,誰又真忍心看見自己的親人抱著執念孤獨終老。
“那您覺得……祁氏是個什麼樣的人?”
“識大體,大戶出身,卻沒有千金小姐的嬌氣,是一個合格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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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國公雖不習慣於在女兒面前談論自己的續絃,仍是略微思索後,如實告知自己的評價。
顧錦寧輕頷首,確認了父親的感受與她的沒有差別,心下又安穩些。
從她重生那刻起,她便決定不再幹涉父親與祁氏之間的事,她只想父親舒心順遂。
只要知道父親是愛她的,就足夠了。
解決了心中的疑問,顧錦寧又同顧國公商量著自己過兩日想出府逛逛,順道去一趟法濟寺。
顧國公向來不拘著女兒,況且今天顧錦寧的舉止屬實讓他感到意外,只叮囑了句注意安全,出去散散心也好。
顧錦寧從書房出來,春桃見她面色如常,提著的心才放到肚子裡。
她為小姐欣慰,現在父女能和睦相處,再好不過。小姐心情好了,以後身子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對顧錦寧來說,做事果斷是她的優點,心結開啟有時就是一瞬間的事。
道理常人都懂,只是說服自己的過程很困難。
在心裡翻來覆去的坎兒,隨著時間流逝,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邁過去。
其實,對親近的人有疑問,首先是需要問出來。
至於答案是什麼,並不顯得那麼重要了。
甚至有時候,在旁人看來,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顧錦寧此時此刻,覺得心情少有的輕鬆。
回到嫻錦軒,淨了手,見晚膳有她喜歡吃的雞味筍條和蜜椒蝴蝶片,其他菜也清淡可口,破天荒地比平常多吃了半碗。
夏菱看著小姐把飯菜吃乾淨了,拍著小肉手咋舌道:“小姐,您這飯量快趕上奴婢的了,厲害厲害。”
顧錦寧正用帕子擦著嘴,不禁笑嗔:“是,只不過還比你差點兒肉。”
夏菱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小圓臉,小聲說道:“奴婢最近正長身體呢,就是又多吃了一點點,小姐也瞧出來奴婢胖了?”
“快別耍寶了你,來收拾桌子,你就只長個子不長肉了!”春桃佯怒瞪了夏菱一眼,便不理她了。
顧錦寧閃著星光一般的眸子,笑望著屋裡的兩人笑鬧。
只覺燭光跳躍,夜風輕拂,一切都是那麼珍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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