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姐姐!”
顧錦寧愕然,小腦袋正是那日偷她錢袋的小正,春桃則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正奔到兩人面前,又想跪下磕頭,被春桃的眼神唬住,只能深深彎腰揖禮道:“我奶奶身子已大好了,謝謝姐姐的菩薩心腸。”
“既然好了,你還來找我家小姐做什麼,難不成又要偷錢!”
春桃幾步上前攔在顧錦寧身前,小正尷尬地撓撓頭,歉然說道:“我已將那日之事告訴奶奶了。她說我既已做錯事,就應向他人賠罪。更何況姐姐還救了我奶奶,犯了錯還要憑白承恩情,不是男子漢所為,所以……奶奶病好後,我便想找到姐姐,要殺要剮但憑姐姐處置。”
小正說罷,又深揖禮,不願起身。
“你先起來吧。”
春桃在顧錦寧的示意下退後兩步,眼睛仍是緊盯著小正,小正抬頭看見,有些愧色地抿抿嘴息了聲。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回姐姐,我那日見您從馬車內取出笈囊,便猜測姐姐許是在進學。這幾日找了許多女子私塾,今日終於在府學門口看到姐姐了……剛想喚您,便見你們進了這條巷子,我就在這兒一直等著。”
自從玄王之事,顧錦寧便有些忌憚被人跟蹤。然而細想之下,玄王那種傲慢的性子,也不至於派個小毛頭給她使絆子。他若出招,顧錦寧能不能防得住都是兩說。
“那日我已與你說清楚了,你知錯便足矣,不需要殺剮謝罪。這件事毋須再提,你回去吧。”
小正聽見此話,卻未露喜色,急切地說道:“菩薩姐姐!我是真的想要報恩!奶奶說您是她的救命恩人,無以為報,只能將唯一的孫兒交給您,當牛做馬毫無怨言!”
“我看你這小賊,就是心眼子多!”
春桃怕自家小姐被說動,才輕鬆些又攬上閒事,忍不住斥道:“見過脅恩求報的,沒見過你這樣脅錯求報的!一口一個菩薩,到底是謝罪還是託孤!我家小姐可不缺小廝!”
顧錦寧雖不像春桃那般對小正有成見,卻也很猶豫。她很清楚,那老人想報恩是真,想託孤也可能是真。
當日老人病重,也許未看出顧錦寧身份,但事後小正將真相告知,老人必然會猜到顧錦寧不是尋常大夫,即使看不破身份,起碼也能知道是大戶小姐。
哪怕病好後,一老一少的境況也依舊艱難。與其孤苦無依,不如投靠心善的主子,藉此為孫兒謀個出路。
在困苦中掙扎太久的人,能有生路已是不易,很難說這樣是對是錯。
此時,遠遠匿在屋簷上的魅魂也是看得嘖嘖稱奇,不由想自己監視這顧小姐這麼多天,隔日便要跟著來蘇慕白的書院,晚上回去,還要面對自家爺的冷麵,已是叫苦不迭。
若顧小姐真這麼容易接近,還輪得到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嗎。
正在他期盼那個叫春桃的丫鬟多罵幾句這小子時,卻不想,書院那邊傳來一道聲音,如沐春風般好聽,卻氣得他差點撅下屋簷。
“錦寧,不如……讓他跟著我吧。”
魅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蘇大公子居然叫顧小姐“錦寧”……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如實稟報?
巷中的三人聞聲望去,便見到蘇慕白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長身玉立,哪怕拄著拐也不減風姿。
“蘇公子,你怎麼出來了?”
顧錦寧蹙眉,蘇慕白自開始醫治以來,便一直居住在書院內,為了避人耳目,並未回過蘇家,對外稱在研習古籍。
大概他時常來此閉門長居,不論蘇家還是外界,均未懷疑他在此有其他目的。
“在院中聽到你們的說話聲,擔心你遇到麻煩,便出來看了看。”
顧錦寧似是不贊同,蘇慕白又說道:“不礙事,現在他們還想不到來盯著我。”
見他執意,顧錦未再勸,只得說:“這小童之前與我有些瓜葛,我會妥當處理,就不勞公子相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