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寧清眸堅定，坦然與簡皓玄對視，寒風拂過梅林，片片梅花如雪，飄落在女子水紅色披風上，如夢似幻。

然而林中的兩人，在此等美景下對峙而立，頗煞風景。

簡皓玄心沉了沉，啞聲道：“你執意如此，究竟是為何？”

因著擔心上回見面時，兩人不歡而散的情形重現，簡皓玄穩了穩心神，誠懇道：“我不願強迫你，也並非一定要你答應我。只是近來，你忽然刻意疏遠，我想知曉原因。若你能坦言相告，究竟我何處惹你不快，我皆會盡全力彌補。”

他特意未自稱“本王”而說“我”，就是為了表達坦誠。察覺到玄王放低姿態，顧錦寧心下微動，咬唇不語。

見她緘默，簡皓玄黑眸凝若深湖，暗歎一聲，隨即平靜說道：“並非一時興起，我的確心悅於你。”

此時他已收了一身冷意，灼灼望著眼前女子，低醇的聲音中，透露著認真和堅定。

沒想到玄王會突然表白，顧錦寧驚愕不已，呆愣立著，竟連害羞都忘了。

“原本想等你再大些，再說此事。但顯見如今，我若再不說，你我之間的誤會，怕是會愈深。”簡皓玄繼續誠懇道，“現在說了，也並非是要以此脅迫你，而是想讓你明白，不論之前種種如何，我對你皆無惡意。”

見顧錦寧無措，簡皓玄頓了頓，又道：“當然，我現在袒露心意，也並非毫無所求。希望你能坦言相告，為何不問緣故，便要疏離於我，此非你向來坦蕩的作風。”

這或許是玄王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拋去所有驕傲和冷漠，將自己的心意毫不掩飾地說出，且不帶上位者的威壓，只為對方的一句坦誠。

顧錦寧又何嘗不知，玄王能言至於此，已是擺足了誠意。

正如玄王所言，她性子冷淡，除了在行醫之事上有執念，對其他大多數事都漠不關心。但若他人真誠對她，不論她多麼懶於交際，也會同樣真誠待人。

恰恰因為這點，顧錦寧不僅對玄王有了改觀，心裡原本篤定的想法，也逐漸鬆動。

簡皓玄說出那番話後，再未開口，也不催促顧錦寧，僅靜靜地望著她。

梅林中寂靜無籟，只有花瓣颯颯落下的風聲。

如此沉默良久，顧錦寧面色遲疑不定，思忖半晌，終於嘆息一聲，做了決定。

隨即她坦然與簡皓玄對視，正色道：“王爺，是否不論我問什麼，說什麼，你都能以誠相待？”

簡皓玄頷首，道：“是。”

“若我問出非常冒昧的問題，王爺能否即使不方便回答，也不計較我的唐突？”

“自然。”簡皓玄仍頷首，說道，“早前我便與你說過，在我面前，不必拘泥俗禮，任何事都可直言。”

默了幾息，顧錦寧才道：“王爺是否並不如表面那般，與陛下親厚。”

雖為問句，但語氣是陳述。

少女的聲音很低，卻字句清晰，簡皓玄聽得分明，正因如此，他震駭莫名。這件事，除了宮裡的那兩位，再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