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春桃的話,顧錦寧也從裡屋走出,問道:“遇上何事了?竟動這樣大的氣。”
春桃勉力壓下怒意,語氣卻仍是憤憤:“方才奴婢在前院理賬,扶蘇找了奴婢,說南苑那邊的嫌地龍不熱,要添炭火。”
最讓春桃生氣的,不是添不添炭的事兒,而是扶蘇本就從嫻錦軒出去的,向來與春桃交好,不由多說了些內情。
顧三夫人今兒一早起來,嘀咕了幾句冷,卻沒多說什麼。反而是顧以靈,一直嚷著顧錦寧公報私仇。
扶蘇見狀,便解釋其中原因。可顧以靈執意說,是顧錦寧記恨她將酒樓的事告訴顧國公,故意剋扣她們炭火用度。
三夫人許是被女兒說動,便吩咐扶蘇上賬房要炭火。
春桃聽了,自然怒不可遏,這簡直是朝她們小姐身上潑髒水!
莫說她們小姐從未吩咐過這樣的事,就是這整個國公府,從今兒起,也都是漸漸熄了地龍的。
不用春桃講明,顧錦寧也猜得到那對母女的想法,並未惱怒,只漠然說了句:“若她們嫌冷,給她們燒地龍便是,國公府出得起這點炭錢。”
“小姐!”春桃急喚,面露不情願,“咱們府是不缺這點銀子,可也不能任由她們作威作福啊!您這般慣著她們,昨日要衣裳,今日要炭火,明日還不知要什麼了!”
“無礙,即便要得到,有福消受也算本事,你就按我吩咐去做。”顧錦寧神色平淡。
見自家小姐做了決定,春桃只好息了勸說的心思,氣鼓鼓地轉身出去。
從今年開始,上元節後,國公府各院主子皆不再依靠地龍,而是主要用炭盆取暖。
下人們以為是府裡為了節省開支,卻不知此為顧錦寧提出的,且入冬時便與父親與祁氏打過招呼。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過了上元節,天氣回暖,屋裡若還猛燒地龍,人進出屋,一熱一冷,極易染上春季風寒。
也許扶蘇解釋的理由,在三夫人看來,更像是國公府在裝窮,她又怎麼會信國公府燒不起地龍,故而才讓扶蘇來討要炭火。
既然旁人不願承這份好意,顧錦寧也無意與人講明,橫豎到時吃了苦頭,也是旁人自個兒受罪。
揭過這茬,顧錦寧未再多想,轉而去書架上找書看。
書還未翻兩頁,屋裡又響起春桃“咚咚”的腳步聲,聽動靜,這丫頭又氣得不輕。
顧錦寧無奈抬起頭,笑道:“春桃,你也該改改性子,氣性這樣大,以後嫁了人可怎麼辦。”
只見春桃這回似比方才更惱,聽到顧錦寧的揶揄,才勉力深吸了兩口氣,道:“小姐,這可不怨奴婢脾性差,那三爺一家彷彿約好了似的,今兒接連上門找不自在。”
“怎的了?”顧錦寧挑眉,“是前院那兩位也要添炭火?”
“不是炭火!是人已經在嫻錦軒院外候著了!”春桃沒好氣地道。
顧錦寧愣住,放下手裡的書,問道:“誰?顧子軒?”
“正是!”春桃點點頭,似有意拖延般,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邊喝邊道,“奴婢跟堂少爺說了,小姐正忙著呢,讓他好生候著,等小姐忙完了,奴婢再去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