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漸漸西斜,等丫鬟們施出最後一碗藥茶時,已近傍晚。
春桃揉揉發酸的胳膊,問道:“小姐,明兒咱們還來麼?”
顧錦寧見她面有疲色,便笑道:“今次辛苦你們了,明兒好生歇著罷。”
“倒是不辛苦。”
春桃吁了口氣,又湊到顧錦寧跟前,小聲說道:“奴婢就沒見過您這樣做生意的,這些人領了不要銀子的茶,回頭病人就會少了。沒病人,醫館還怎麼開呀。”
顧錦寧看了她一眼,道:“你又心疼銀子了?”
“嘻嘻……奴婢是誇小姐心善吶。”
春桃吐吐舌頭,便沒再多說,轉身去幫夏菱她們收拾雜物。
反正小姐在想什麼,她是看不明白。不安生做國公府小姐,偏偏要開醫館,還擺弄這些勞心勞力沒回報的事。
“春桃姐姐,不止你看不明白,我也看不明白呢。”
夏菱嬉笑著說道:“但咱們不必看明白,只要知道咱們小姐最厲害就夠了!”
“就你鬼機靈,最會拍馬屁!”
春桃看到夏菱滿臉與有榮焉,便笑斥她:“快別磨蹭,早些收拾回府!”
正當丫鬟們嬉笑打趣,高興終於可以回府時,卻忽聞一道厲聲高呼:“同安堂的藥茶有毒!”
丫鬟們自然皆愣,轉頭便見街巷那頭踉蹌而來一個男子,懷裡抱著一女子。
那男子來勢洶洶,徑直衝向醫館,驚得丫鬟們尖叫後退。
許多還未走遠的百姓也是驚愕不已,不少人立即看向手中藥茶,慶幸自己還沒喝。
顧錦寧皺眉看去,眼神倏地沉了下來。
眼見那男子幾乎衝至顧錦寧面前,春桃最先反應過來,忙扔下手中雜物,擋在顧錦寧前面,伸開雙臂斥道:“你休得胡說!藥茶怎會有毒?!”
男子卻沒被春桃這架勢唬住,繼續喊道:“我媳婦就是喝了你們的藥茶才會這樣的!分明是藥茶有問題!”
眾人聞言,下意識看向他懷中的女子,這一看倒好,幾個小丫鬟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那女子面色黑紅交加,雙目眥黑,嘴唇四周潰爛一片,嗓子裡還發出咳咳的粗嘎聲音,瞧著好生嚇人。
連春桃都心裡一禿嚕,看了眼顧錦寧。
人們的反應似乎給了男子底氣,然而那個他知道是醫館東家的姑娘卻不說話,只看著他,那眼神無波無瀾,卻讓他不由得有些慌。
彷彿是被顧錦寧的蔑視激怒了般,男子憤然嚷道:“光天化日之下,醫館公然下毒,咱們貧民真是活得不如豬狗,命賤啊!”
這話是對著顧錦寧說的,卻是說給那些街坊聽的。頓時那些圍觀百姓從震驚中回神,轉而懷疑地看著同安堂的眾人,心底不禁打起了鼓。
雖說有便宜不佔是傻的,可天下哪有這麼多便宜事?
藥茶有沒有毒誰也不知道,可若是真有毒……他們不就要去瞧病了?
“不會……是故意給咱們下毒,再讓咱們掏銀子治病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