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見麝月和秋紋已經進來,從床上坐起,冷聲問道:“秋紋,麝月,我問你們,是不是老太太和太太給我已經定下寶姐姐了?”
秋紋和麝月對看了一下,只好不吭聲。
寶玉見秋紋和麝月不話,氣得用手將桌子上的茶杯一掃,茶杯被摔得成幾片,濺得麝月和秋紋一身的茶水。
寶玉氣憤地道:“好,你們都一個個瞞著我,打量我是死人。我今就讓你們看看,我這個死人也有活的時候!”
寶玉罷,下床衝出屋子,將外面桌上的筆墨紙硯還有杯子全掃落在地,然後又氣憤憤地進屋子,將門一關,再不出來,也不叫人。
秋紋和麝月見寶玉發這麼大脾氣,一時不敢勸,只好低頭收拾地上狼藉的東西。
寶玉在屋子裡越想越氣,方才明白黛玉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漠,怪不得會這麼絕情的話,想必她早知道自己已經定親寶釵的事情。
寶玉心裡一陣痛楚,轉而是無限悲涼。
好多年來,黛玉是自己心中一個最解不開的情結。儘管自己覺得寶釵好,覺得襲人也不錯,可是,真的沒有任何人可代替黛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可是,從現在起,林妹妹再不屬於自己了!
可是,這樣的結果能怪誰呢?
寶玉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似乎又來到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見四周朱欄玉砌,眼前處處綠樹清溪。這實在是一個人跡不逢,飛塵罕到的佳境。
寶玉心中納悶:自己一定來過這個地方,但卻忘了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寶玉有些茫然地往前走著,突然,見前面一個手提花籃的美貌少女,正款款走來。
寶玉忙走上前去,給那個少女行禮道:“神仙姐姐,請問這是哪?我好像來過這裡,但都忘了。”
那少女看了寶玉一眼,笑道:“我們果然是見過的!原來你是我姐姐過的神瑛侍者。”
寶玉定情一看,覺得這少女很面熟。突然頓悟道:“你是秦可卿?這是哪?”
那女子看著寶玉,笑道:“我是叫可卿,但我不姓秦!這裡是離恨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我乃警幻仙姑之妹可卿。”
那女子罷,也不再理寶玉,繼續前校
寶玉跟上前道:“神仙姐姐,你們這裡都有些什麼?平常都做些什麼?怎麼只見到你一個人?這些朱欄玉砌何人建?這些花木誰人管?”
可卿笑道:“我們這裡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痴。我們這裡一共有九司,也有幾十號人,每人每都要各自管好自己職分,無論人間庭,五湖四海,與我們相關的都要管理,所以每日在這裡守著的人不多,哪像你一樣每可以清閒,隨時四處遊逛。”
寶玉聽了,忙問道:“姐姐你們這裡有九司?不知道是哪九司?”
可卿道:“我們這裡的九司是痴情司、結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薄命司,運通司,空喜司。世間所有男女老少,都有檔案在冊。每時每刻都有人來來去去,你我們誰有空閒遊逛?”
寶玉聽了,忙問道:“那不知道姐姐管理的是哪一司?”
可卿道:“不瞞神瑛侍者,我管的是薄命司。”
寶玉道:“那我想問一下,我們府上幾個女子,她們是不是屬於你管?”
可卿道:“神瑛侍者,請問是哪幾個?”
寶玉道:“比如我們榮國府的晴雯,金釧,還有我姑媽的女兒林黛玉。”
可卿聽了,點頭道:“是,你的這三個,都是我薄命司的人。那個林黛玉,排名金陵十二釵正釵榜首。晴雯和金釧都是金陵十二釵又副釵的薄命人。”
寶玉道:“那我還想問神仙姐姐,既然我林妹妹是薄命司榜首之人,難道她在我們府上,就不會有所改變?還有,她現在在我們府裡,有老太太疼愛,怎麼會排薄命之首?”
可卿冷笑道:“林黛玉雖然在你們榮國府不卻衣食住行,可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年幼失去雙親,又無有兄弟姐妹,萬事不順,白愁時生。想想姑蘇林家百年書香望族,五代列侯之後,父是探花郎,母是國公千金,如今僅她這點骨血,也是弱不禁風,還不能長久。她不列薄命榜首誰可以居她而上?”
寶玉驚問道:“什麼?神仙姐姐林妹妹還不能長久?她在我們家,我們家自然可以護著她,難道她的命運就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