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三殿下援手。”葉嬰鸝的語氣不自覺有些低落,完全沒有剛剛逃過一劫的放鬆之感。
體內亂竄的內力和失控的巫術,已經被她在外面來人搜查的半個時辰之內盡數理清,現在除了先前一番折騰遺留下來的疲倦感和有些蒼白的臉色之外,身體基本恢復得差不多了。
只是,方才在營丘獄中見到的情景實在是太過沖擊,乃至於到了現在,葉嬰鸝都沒能完全從父親還活著的打擊中振作起來。
她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葉嬰鸝面前的楚雲深,並沒有急著謙讓,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葉嬰鸝一番,微微凝眉,問道:“容姑娘無需多禮,姑娘日前兩次對我施以援手,楚雲深理應報效才是……姑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今夜他本來睡的好好的,忽然聽到院子裡面咚的一聲悶響,頓時被驚醒了,剛坐起來想要叫人去看看怎麼回事,蘇寅就進了他的臥房,說是容蕙在外面。他聞言便是一愣,出來一看,發現葉嬰鸝半蹲在使館院子裡的牆根下,一頭的冷汗,面色是不正常的潮紅,唇角還殘留著一絲尚未來得及清理乾淨的血跡,頓時大驚,在大致弄清楚情況之後,立刻讓人帶著葉嬰鸝去了先前蘇晨所處的靜室,讓她扮成病人躲在了床上,成功地騙過了先前來搜查的一撥人。
只是,這三更半夜的,容蕙怎麼會突然出宮,還弄成這副樣子出現在自己面前?楚雲深心裡有些疑惑。
“已經沒事了。”葉嬰鸝微微閉了閉眼,點點頭。
“姑娘……可是出了什麼事?”楚雲深的眉頭卻是未曾放鬆,想了想,還是出聲問了。
正準備起身的葉嬰鸝,身子微微一頓,心裡掠過了一絲複雜的感覺。
楚雲深這個人,她真的看不透。即便他先前幫了自己那麼多次,甚至於自己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對自己是沒有惡意的,可是,自己似乎還是一直在提防他。
或許是個性使然,葉嬰鸝平日裡看著隨和,實際上卻很難和人深交,因為她一向不大願意把全部的自己,太過輕易地展現在一個外人的面前。
其實,楚雲深對自己已經很夠意思了,自己一身狼狽,在深更半夜出現在人家的面前,任誰見到自己這個樣子,怕都會被嚇著,而他卻不僅沒往外趕自己,還幫著自己躲過了營丘巡防官兵的追查,甚至之前都沒問問自己,這是怎麼一回事。
說楚雲深識時務也好,說他信任自己也罷,這一刻,葉嬰鸝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疲倦。
獨自一人,連日遊走在深宮之中,周旋於各路嬪妃面前,她只覺得有些累,甚至有些委屈。
畢竟,再怎麼武功高強,再怎麼頭腦敏捷,她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而已,深宮之中的生活,一點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此刻,葉嬰鸝竟有種想要把心裡壓抑了許久的各種情感,一吐為快的衝動。
不自覺地,她抿起了唇,一時間,竟像是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些細微的表情變化,自然是逃不過一旁站著的楚雲深的眼睛,心裡頓時不自覺地緊了緊,同時,也對今晚發生在葉嬰鸝身上的事情,更加疑惑了。
今日的容姑娘,和平日裡不大一樣,他很明顯地感覺到了……
“殿下不是已經聽到外面的人說了嗎?他們是來搜查企圖混入營丘獄的奸細的。”葉嬰鸝突然間開了口,起得有些突兀。
這話像是什麼也沒說,可是楚雲深卻敏銳地捕捉到了葉嬰鸝話裡的關鍵資訊,頓時一愣,道:“所以,姑娘今晚是從營丘獄裡面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