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齋飯贈與你吃。這瘋癲和尚,莫不是連一絲的神智都沒了嗎?
“誰說只有得?瘋和尚今日來化施的齋。”
你一個瘋癲和尚,遊戲四方,從來都是邊走邊找些吃的,一身襤褸,兩袖空空如也,無半分銀錢飯食,你要如何施捨他人?
“貧僧不施捨他人,只贈你。”
贈我,如何贈我?贈我何物?
我現在天地間一遊魂野鬼,左不過三五人便隨這青天白日散了,我要那些身外之物何用?放在我這處,吃不得,穿不得,舍與這世間任何人都比贈與我來的有用些。
“多謝大師好意,心領了。”
至於有無東西贈與小爺我,都無需勞煩了。
“大師找一缺乏之人,贈與他吧。”
這遍地皆是餓殍之輩,我一無需飽食之人,怎麼也不能厚著臉皮勁兒來搶著本來就不寬裕之物。
無陌見他轉身就走,竟也沒有分毫的猶豫,如同那日他與自己辭行,那般乾脆利落。
“若我說我可延長你在這個世間的時間呢?”衝著離他遠去的背影喊到。
“多謝,都不必了。”
“為何固執不肯接受?”
“不是不肯接受,只是我累了,不願因著虧欠何人便為此勞心勞力,這個世上我已欠了周笑川一人,索性還可補救回來,至於其他人的債,就不必了。
其實我原本就是要死的人。
那日之所以躺在沙灘上,只因體檢報告上那醒目的超標專案,原就沒有許多時日讓他任意揮霍。
今日躺在草地上小憩之時,他突然記起他為何當日就那般悄無聲息的沒了。
其實,他一開始是難以接受的。
這世間無一人為其親人血脈,他無所歸處。
亦無一人愛他如己,與他朝夕相伴,日暮相對。他不心繫任何人,亦無可系之處。
他無知己好友,無人一路同他志趣相投,理想相伴。
即便是這樣,他依然想要活著。
只有活著,或許那日醒來,他便又撞上了好事。
可當他躺在沙灘上,心裡竟是如此的平靜。他甚至大略的估算了生命最後旅程去做那些事情,旅旅遊,釣釣魚,看看夜晚的星空,以及去看看死去多年的二老。
對著他餘下的時間,他竟也能心平氣和的坦然接受。
未曾想到的事,他未死,竟到了這裡,到這裡雖是個變數,倒也不失為一種驚喜。雖然此中驚大於喜,可依舊是件不錯的事情。
這就是結局,他不要拍續集。
省的到時候狗尾續貂。
“所以,無陌大師,珍重。”
“之前困你回來見我的事,還有逼你講出玉佩秘密的事,這種種的事情都請大師你見諒。莫要怪罪才好。”
此番他來此地,怕也是猜到我大限將至,來此望上一眼,權作認識一場的禮儀。
“施主,施主請多珍重。”
無陌走了,我竟也在彷彿從那夢境中出來一般,夜空還是那個略微熟悉的,頭頂還有那閃爍著宛若細鑽般光澤的星空。
看來老天待我果真不薄。如此良辰美景,皎星閃爍,果真人間難得一見,不用買門票的風景。
此景送我人生最後一程。
清風明月相伴,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