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突破了厚重的雲層的封鎖,自由而散漫,穿過了樹冠,斑駁著樹影落到河道間上。
不是雨期的河道,水面淺淺著不過腳踝,刀無淚就在岸邊屹立不動。
腦袋微低著,被青綠色的苔蘚裹纏著奇形怪狀的石頭群映入眼簾。
身後是三岔路口。
它們各有去路,並不相交,如人生抉擇,好壞參半。
【怎麼不走了?】白紙豎起底部兩邊的尖端,似人那樣的兩條腿走路,因為她想玩水。
陽光很溫柔,也難逃刺眼的感覺,刀無淚心如止水,道:【我在想,這麼多年了,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挑了一處低窪而水多的位置,丫頭小心謹慎行走在青苔面上,不讓自己摔倒了。
靠近了才坐下來,丫頭便將兩條腿放進水裡感受河流的湧動,聽言即問道:【什麼意思哎?】
【我好像得了多管閒事的惡疾。】刀無淚蹲下身來。
嘩啦啦的水聲之後是丫頭甩水珠的舉動。
【別欺負我不打你。】丫頭惡狠狠的說。
刀無淚淺笑安然,道:【是的吧,我潑你一身水也這麼兇了,更不要說那些沾染利益是非的凡塵俗事,其中究竟裝了多少的齷齪交易。】
【……等等啊。】丫頭飄到刀無淚身前。
【我沒有發燒,也不是說什麼胡話,我就是……】刀無淚忍著丫頭帶著一身水汽在額間的緊貼,道:【想想這麼多年了,我究竟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是否值得我這麼勞心勞力。】
【……你發了低燒。】丫頭話中深藏著無奈。
下一秒,刀無淚癱坐在地。
眼睫毛連續眨動了好幾次,臉色也不怎麼好,緩緩的呼吸似乎斷了線的風箏。
刀無淚說話都有氣無力的,道出一句“我好累”。
【你是不是想放棄了?】丫頭落到他的膝蓋上,輕鬆而愉快的語調,說:【只要你的一句話,我便應了你的要求,尋一處雅緻所在,過我們的瀟灑自在。】
這麼看得開?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幹嘛不活著,好好的活著,這不比那些虛無縹緲的理想來得更為鮮活嗎,還是你覺得我要怨你?】
也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刀無淚只是疲憊了神色,道:【應該的,是我死乞白賴求的你,我現在沒資格說什麼。】
【無淚,你還記得當初我被追殺到要沒了命的時候,是你們,也只有你們願意收留我,所以你怎麼能說自己沒資格呢。】
回憶過往總是心痛難忍,刀無淚還是記得初見丫頭的時候,那漫天飛雪,以及血紅一片的冰湖。
【我以前為了活命,真的什麼都做過,比你兇多了。
但你們說過不是我的錯,是他們的貪婪害得我走投無路。
既然我都走投無路了,為什麼不能奮起反抗,所以我才願意留在你們的身邊。
而事實證明,我沒有做錯事情,是他們……太過貪婪了。】
如果的如果,我不曾遇見你們,是不是,這樣的生死分離,你們就不用經歷了……丫頭沒將這些話說出來。
【我……】刀無淚重重嘆了一口氣,道:【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的。】
瞬間提心吊膽的,丫頭又不能表現明顯,道:【我現在不好?】
【……你有事情瞞著我,但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瞞著我。】
得了,疑心病犯了。
【我沒有什麼事情可瞞著你的,別瞎想……有人來了,快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