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剛把周令儀扶到軟榻上,方氏便急匆匆趕了過來。
她一進門,便滿臉堆笑,上前拉住周令儀的手,語氣裡帶著刻意的討好:
“令儀,你大哥性子急,戰場上待久了,難免莽撞了些,你別跟他計較。”
周令儀垂眸,目光落在方氏緊握她的手上,唇角微勾,卻沒接話。
方氏見她不應,笑容僵了僵,轉頭瞪向周恪,厲聲道:“還不快給妹妹道歉!”
周恪臉色鐵青,手臂仍隱隱發麻,他咬牙道:“憑什麼?分明是她先辱罵淑華在先!”
周令儀抬眸,眼底冷意森然:“我辱罵她?”
她輕撫臉上血痕,聲音涼薄:“我不過是說了實話,大哥就拔劍相向,怎麼,如今連真話都聽不得了?”
周恪怒極,猛地攥緊拳頭,可手臂卻像灌了鉛一般,使不上力氣。
他死死盯著周令儀,寒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手臂不能動了!”
周令儀輕笑:“大哥這話說的,倒像是我會什麼妖法似的。”
她慢悠悠地撫了撫袖口:“若真覺得不妥,不如請個大夫來看看?”
方氏一聽,連忙吩咐府醫過來。
周恪是習武之人,要拿劍騎馬,若是手肘無力,算怎麼回事?
她方才還不知此事,只一味地想著如何解決。
如今聽到兒子的手出了問題,七分怒氣也變成了三分。
不一會兒,府醫仔細檢查了周恪的手臂,卻皺眉搖頭:“二公子脈象平穩,並無異常。”
周恪臉色更難看了:“不可能!我的手明明——”
“夠了!”老夫人重重拍案,鳳頭杖敲得地面咚咚作響,“堂堂小將,為了點小事就拔劍傷人,如今還胡攪蠻纏,像什麼樣子!”
周恪胸口劇烈起伏,額角青筋暴起,卻礙於老夫人威嚴,只能咬牙低頭。
“道歉。”老夫人冷聲道。
周恪攥緊拳頭,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是我魯莽了。”
“對不起!”
周令儀輕笑一聲,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臉上的傷,慢條斯理道:“女子的臉何其重要,大哥一句‘魯莽’,就想揭過去?”
屋內驟然一靜。
周恪猛地抬頭,眼底怒火翻湧。
“那你想怎樣?”他寒聲問。
周令儀唇角微勾,卻不答話,只是靜靜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