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新任的魔尊是個好吃懶做的,這事魔宮眾人都知道。
前任魔尊雖然身處魔宮,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去如流光,威壓沉重,讓人直不起身來。
新任的這位,大概是比較親民。
魔宮內外,練功房,典籍室,正堂寢宮,甚至刑訊房魔宮禁地,只要能躺下一個人的地方,哪兒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看到他的時候沒做別的,除了睡就是吃,睡的隨意,一條枯藤也能做榻,吃也不吃什麼山珍海味,都是從人界蒐羅來的零嘴,拿出來就能入嘴的,杏仁酥,桂花糕,糯米餅和瓜子乾果,其中又以瓜子最得寵愛,因為那東西體積小,一袋子能吃上很久,還不佔肚子。
逢人他便要打聲招呼,魔宮奴僕不敢抬頭和他對視,就盯著他腳邊的一堆瓜子殼,也不急著打掃,反正等這位主走的時候,一把火一燒,連灰燼都不會留下,地面比用水洗過還乾淨!
今天上午落了一上午的雨,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所以魔宮上下難得不見了魔尊的影子。
“魔尊今日又去哪裡貪睡了?我尋了好久。”
“沒瞧見,剛做好的棗糕,還打算拿給他嚐嚐呢!”
魔尊寢宮外,時常侍奉的兩名宮奴,一個端著糕點,一個擰著絲帕,朝寢宮內探了探頭,最終也沒敢擅自走進去。
兩人離開之後,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繞著整個魔宮飛了一圈,又進了魔尊寢宮,最終沒找著人,飛出魔宮落在宮殿頂端的雕龍柱上,化作一名柔媚妖嬈的女子,單手叉腰道:“魔尊呢?”
圓柱上停著一隻鷹,仰頭同她交流了幾句,就聽她沒好氣地斥了一句:“這個臭小子!”
又化作原型離開,小小的蝴蝶速度比獵鷹還要快,眨眼間剩了一個小點消失在了鷹的視野裡。
此時的葛風鎮上,人聲鼎沸。
葛風鎮瀕臨魔界邊陲,與兩大正派宗門相鄰,此處魚龍混雜,本該是險象環生之地,卻也不乏繁盛之貌,正值大暑,雨後烈陽高照,街道上人群熙攘,熱鬧非凡。
有兩道人影穿梭在人群裡,走在前面的人一身紅衣妖冶如火,人生的高高的,卻不束髮,一頭青絲用一條緞帶虛綁在腦後,紅『色』的緞帶在髮間半隱半現,他身後的青衣少年倒是束了發,規規矩矩地跟著,望著街邊小攤上的物件,兩張面孔都看不出年齡,想來也未及弱冠。
這鎮上最不缺的就是偽裝了出來混的人,也沒人在意,只因為兩位公子生的俊俏,會讓路人回頭多看兩眼。
青寒不習慣被人盯著,見前面的人又買了一堆杏仁扔進了儲物袋,不由得問道:“尊……公子,我們不是來找人的嗎?”
庚鬿道:“這不是一直在找嗎?”
青寒:“……”
你是一直在吃才對。
正逛到一處宅邸前面,這裡人聚得最多,庚鬿好奇的探頭看了看,偌大的府邸,門前鋪著白岩石階,大門半掩著,門內看不大清,一群人圍著的,是一具焦黑的屍體,就躺在石階上的漆木廊柱下。
說他是焦屍一點也不誇大。
屍體全身上下漆黑一片,連塊皮肉都沒『露』出來,除了能看出一個人形,連男女都辨不清楚,成這模樣也不知道是雷劈的還是火給燒的。
有人道:“又死了一個,這個月也不知道是第幾條命了。”
語氣輕慢,對死的人是誰漠不關心。
又有人附和:“昨兒李家娘子也失蹤了,估計是活不成了。”
人群裡議論紛紛,庚鬿就近用食指戳了一個人肩問:“這位姑娘,這具屍體是怎麼回事?”
那姑娘聞聲轉頭,微愣了一下。
恍然一瞥,身後和她打招呼的人美得不似凡間物,臉部五官稜角分明,睫『毛』纖長,眼似桃花,眼尾下方的一顆硃砂痣殷紅如血,攝人心魄。
可再仔細看,那人眼底瀰漫著一層淡淡的青影,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白白在這張完美的臉上添了一分瑕疵,起初的驚豔就淡了些了,卻還是笑著道:“公子可是今日來鎮上的?”
庚鬿道:“是啊,剛到鎮上。”
“難怪了。”那姑娘細心解釋:“近日來鎮上總有人失蹤,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悄無聲息的就不見了,每個失蹤的人總會在失蹤的第三天被送回來,就像這樣,燒成焦屍了放在家門口。”
“為什麼要燒焦了送回來?”
正這麼想著,話就被人問了出來。
殺人作案,從來只有毀屍滅跡的,像這樣把證據燒了展示給別人看的,還是頭一回見。
青寒跟在庚鬿身後,看著石階上那具焦屍微微蹙眉,因為周圍人聲嘈雜,他出口的音量不由得便提高了些,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被眾多視線盯著,少年身體一僵,以為是自己問錯了話,又怔怔道:“抱……抱歉。”
羞澀的孩子總是有人憐的,人群中一位『婦』人道:“小公子有所不知,這姑獲鬼殺人素來如此,食人魂魄,再以烈火焚之,將軀殼燒焦了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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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寒聞言,剛松下的眉頭又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