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嶼終究是放心不下,讓人請了大夫來別院, 儘管這小小的風寒, 等他走了再讓人來瞧也無礙, 儘管看病會耽擱兩人本就不多的獨處的時間,可他不忍這個人多受一丁點的罪, 等大夫看了脈,開了『藥』方,熬了『藥』又親自餵給他喝了, 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他知道,宮裡的事不解決,他就不能安心地陪著他!
紫宸殿中,明德帝對娶妃一事舊事重提,此前說起這事容嶼還是百般託辭,沒曾想一日過去, 他再提起太子竟然鬆了口,言及會認真考慮。
明德帝深感慰藉, 當即下令, 召集適齡貴女上呈其生辰八字交於欽天監與太子的八字比對, 此令一出,幾乎沸騰了整個朝堂。
庚鬿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訊息,可還沒等他給自己添堵,皇宮中便傳出了更令人震驚的訊息!
二皇子的生母, 出身高貴, 乃兩朝元老周太傅之女, 在誕下二皇子之後被封為貴妃,皇后薨逝後,唯她是後宮獨尊,地位超然,可就在明德帝擬旨挑選太子妃人選的當日,皇宮中竟曝出貴妃與人有染的醜聞,且被宮人當場撞破,無從辯解。
原本交給貴妃的替太子選妃之事,也被迫終止。
明德帝盛怒,將貴妃打入冷宮,二皇子因此受到牽連,原本還因為周太傅才堅定支援他的幾位官員,也徹底放棄他了。
二皇子怎麼也沒想到,他好不容易看到了些希望,籌謀的一切還未來得及實施,便被晴天霹靂打入了深淵!
而事實上,他所謂的希望,不過是由別人偽造給他的虛幻罷了。
二皇子落勢,並沒能讓他的野心有所收斂,不知何時,太子“金屋藏嬌”的訊息在桑中城內傳開,庚鬿居住的別院瞬間成了眾矢之的,明德帝對此生疑,派了人前去檢視,竟是無功而返!
帝王大駭之下,對太子心生忌憚,也更加相信謠傳非虛。
若是女子,即便身份低賤,只要太子喜歡,入宮封為側妃也沒什麼不妥,可太子如此在意,又如此掩藏,便只能說明,別院中人的身份不能入宮。
他從小看重的嫡子,被立為儲君的太子,竟然是一個斷袖!
這比貴妃出牆更讓帝王無法容忍。
後宮女子不貞,損的是帝王顏面,可若是讓一個斷袖太子繼位,讓男子入了後宮,若有男子心懷不軌,損的是社稷江山!
明德帝不能以斷袖為由廢輟太子,便直接降旨,擇了兵部尚書之女,為太子賜婚,豈料聖旨剛下,兵部尚書便被查出曾剋扣軍餉,致邊疆將士無力征戰,於戰場上大敗。
兵部尚書入獄,婚旨自然作廢。
連番數次,明德帝看好的人選,不是家中有人因犯了國法入獄,便是選中的女子自身德行有虧,當不得太子妃之選。
一人可以是巧合,五人十人皆是如此,便由不得帝王不生警惕。
太子仁德,眾臣歸附,且他對帝王忠,對父親孝,這樣的局面原本是明德帝最想看到的,他也一直放權太子,從未有過疑心,蓋因他已是太子,只要不犯大錯,皇位便會名正言順地交到他手裡!
如今父子對上,他才發現,這人早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太子一場選妃,朝堂上人心惶惶,知情人道是父子不和,不知情的,只以為皇上是想借此清肅朝堂,甚至是後宮也不能倖免。
兩位皇子的生母接連被罰,更有薨逝的皇后並非病故而是被人害死,徹查之下牽連出一大群人,有妃嬪有女官有宮婢,一日之間,後宮幾乎遭到血洗,明德帝怒急攻心,病倒在榻。
而因狀況頻出,太子娶妃一事拖到了及冠也未能定下來。
這日,別院中的人正在穿衣,那天染了風寒,大病了一場,自那之後容嶼便再也不肯留他一個人在別院裡,也允了他出去走走,只是護衛隨行,暗地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得跟著。
他還是一身紅衣,披了厚重的狐裘,唯脖間的絨領,似雪一樣白,墨髮輕束,緞帶輕垂,因大病初癒,白皙的臉上透出點點紅暈,越發惹人憐愛。
今日容嶼入宮,說午時方歸,可現在未時已過,也不見人回來。
庚鬿剛拉開房門,就見雀顏苦著小臉走進來。
他問:“怎麼了?”
雀顏撅著小嘴道:“今日殿下及冠,皇上給殿下定了表字。”
庚鬿心裡咯噔一下:“……什麼表字?”
男子二十及冠當立表字,也就是今日本是容嶼的生辰,庚鬿恍然懊惱,他是睡糊塗了,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日子給忘了?
小丫頭藏不住事,也沒瞧見他神『色』有異,顧自道:“好像是叫落……落……奴婢也記不清了,聽他們說這個字不吉利的很,坊間都在傳咱們殿下惹了盛怒失了聖心,公子,你說殿下他……公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