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鬿愣了愣,他還以為這事兒已經翻篇了, 畢竟都打了一架, 再大的火氣也該消了。
他斟酌著說:“不就你看到的那麼回事嗎?”
本以為會照例被糊上一巴掌, 他已經提前壓了壓頭,意料中的手卻並沒有拍上來, 庚鬿不由得側頭,就見冷凝霜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的神『色』看著他。
“你對他……”
冷凝霜欲言又止。
傳言並非現在才有,她原本也沒當一回事, 在魔宮內困了數十年,對外界感到新奇本是常理,他喜歡偷跑出去,她雖總是厲聲誡責,卻也從未真正限制過他的自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溫室裡養出來的花朵經不起風雨摧殘,出去走一走, 總能學到古籍中記載不到的東西, 其中之一便是人『性』!
庚鬿對人『性』看的透徹, 這是她感到意外也感到欣慰的,正因為這樣,儘管正道宗門盛傳魔尊看上了凌淵真人,她也從未擔心他二人之間會真的有什麼。
她相信庚鬿自己有分寸!
兩人來往甚密, 木山靈識所化的烏鴉在魔宮與上胥峰不斷來回, 甚至到庚鬿提出讓凌淵真人親自來談條件時, 她也沒有懷疑過什麼,直到人真的進了魔宮,他將人帶進了寢殿,還設下了結界!
她利用蛇族的兩名女子試探無果,最終跟蹤兩人確認了心中所想。
不是一時興起有了玩『性』,也並非蓄意接近有什麼目的,他是真的對那人上了心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
庚鬿含糊道:“挺早了。”
忽然想起他上次回來簪在頭上的玉簪,冷凝霜眸『色』微凝:“那日你從陂毗山帶回來的東西,是不是他給你的?”
“是。”
“你……”
既然已經破罐子破摔,庚鬿直接道:“魅姐能一眼認出那東西,想必早該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對我有什麼用吧?”
“……”
“我之所以能從昏睡中醒過來,是因為魅姐你,找到了其他的碎片修復了我一部分心脈,你早知道我不能修煉又總是昏睡的原因是什麼對嗎?”
雖然沒有記憶,可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甦醒,以前或許不知道,現在他也能猜出幾分。
冷凝霜頓時啞口。
庚鬿還想再問,問她是否知道所謂的聖物碎片和他到底有什麼關係,她真的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嗎?
季戎說那些金『色』水霧一樣的東西原本就是屬於他的,他又知道些什麼?
見她看著自己沉默,庚鬿無奈笑道:“我從來沒忘自己的身份,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信我看人的眼光,我也絕不會為了自己,把整個魔界都搭進去!”
“……”
他似乎有些煩躁,不知道是因為自己信任的人不信任自己,還是因為怎麼詢問都得不到的答案,一時忘了手中端著的是酒非茶,清酒入喉,才反應過來,察覺到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時,卻已經晚了一步,大腦一陣暈眩,便歪倒在了一旁。
冷凝霜還在猶疑著開口,轉頭見他已經倒了,愕然了一瞬,也不知是嘆了口氣還是鬆了口氣。
與容嶼短暫的交手讓她明白自己絕不是那人的對手,以前沒有交集,她卻知道容嶼的為人,以他的實力,若要對付魔界,絕不會自惹非議,以這種曖昧的關係潛入魔界,且有“木山”為眼線,正道宗門也沒必要再搭上一位少宗主!
若真是傾心相許,她想攔也是攔不住的。
她每次說話這人雖然乖乖聽著,卻從來不乖乖照辦,想著她便是來氣,將杯中未盡的酒倒入了喉,忽然起身,帶著人離開她的花田。
庚鬿是被拖回寢宮的,被提著後頸領子,生怕沒人看到一樣招搖過市,沿路遇上的侍從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埋頭裝作沒看見。
殿門大敞,容嶼指尖還站著一隻如黑霧一般的烏鴉,剛轉過身,迎面被扔了滿懷。
門裡門外,兩人視線相對,懷裡抱著一個癱軟如泥的人,容嶼並未言語,等著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