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連連點頭,“燕京的權貴,上至護國公、鎮國公、衛國公這樣的豪門大戶,下至寒門出身的官員,個個都怕此事。最早時只挑燕京權貴,這幾年改抄一方大吏,只要證據確鑿,重則殺頭,輕者抄家。
因貪墨案被抄的可不少,罪大者女眷貶入官樂坊,罪輕者就貶為官奴,罪重者能牽連到全族、六親……嘖嘖,剛才牙婆說過幾日就有一家幾口的下人過來,我想她指的就是這個。”
當今大鳳皇帝竟然有這等嗜好。
“這麼說,當朝沒有貪官?”
鐵柱呵呵一笑,“這被抄的封疆大吏,要不就是孝敬不到位,要不就是開罪了上頭人,但凡有後臺、背景的,誰能抄得著呢。
倒是豪門權貴看似豪門,家裡當重臣、權臣的倒不多。便是定王府、梁王府這樣的門第,府中子弟犯了過,兩府王爺就直接以家主身份下令發去守兩府祖宗的王陵。雖有吃喝,可這日子清苦。這些皇親國戚誰受得了這苦,有了幾個打頭的,還不得個個中規中矩。”
鐵柱正說話,冷不妨被人撞了一下,只聽“嘭”的一聲,一個著半舊繭綢衫子的少女“嗚嗚”一聲就抱住了月穎的腿。
正要發作,只見舊衫少女望著月穎,眼淚就如斷線的珠子,撲簌簌的滾將下來。在她的兩邊臉頰上,各有一條長約五六寸的疤,疤未褪去,卻難掩她的清秀水靈模樣。
鐵柱問道:“我說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少女望著月穎,嘴裡嗚嗚悲傷,不停地哭泣,右手死死地抱住月穎不放,就是這雙眼睛,她認得準,她死也忘不了姑娘的眼睛,明亮得像月亮,像一泓秋水。
月穎道:“你認識我?”
少女嗚嗚點頭。
月穎凝了一下,她戴著面紗,怎麼可能認識,“你認識我的眼睛?”
少女又連連點頭。
她是聽鐵柱閒話時說,說她的眼睛長得像月氏,一樣明亮好看,難不成這少女認識的人是月氏,又或是認識以前的蘇初雲。
可她有蘇初雲的記憶,據她所知,蘇初雲活了十四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去林西鎮,且蘇初雲絕對不認識這個啞女。
這麼說,她認識的人很可能就是月氏。
“和我長著一樣眼睛的人,是你的故人?”
月穎一落音,少女嗚嗚地哭得肝腸寸斷,是啊,是她的故人,也是她的恩人,更是她唯一視作的親人。可是她沒了,她死了,她總是相信,以姑娘那樣的身份,說不定就能回來。
這只是她一廂情願地想法啊。
嗚嗚,什麼都沒了,姑娘死了,秋菊姐姐、秋桂姐姐也死了。而她被人陷害,還背上叛主的名頭,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沒有背叛姑娘,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她是奉了秋菊姐姐的令去城裡給姑娘採買衣料的。那些日子姑娘心情不錯,說要給她們幾個侍女都做幾身新裳,可她跟兩個尼姑出門,回去時,整個庵堂都化成了火海。
姑娘死了,說是被活活燒死在火裡的。
後頭的四個打手追了過來,領頭的一伸手就要拽少女。
少女發現絕望的悲嗚聲,左手不能動,而右手拼命地搖擺著。
月穎腦海裡的晶人,突地湧出了一個女子黑白圖片,這少女的左臂骨頭斷裂,她的聲帶、咽喉都有中毒的痕跡,她的啞,是被灌下了毒藥;她的殘,也是被人活生生打斷了骨頭,長期得不到治療接骨,最後毀掉了整個左臂。
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