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眼閣的探子,年年都在暗中收集貪官、惡官的證據,要被他們聽到,他們這官也當到頭了,後背更是一片冷汗。
偷盜長嫂的家業契書,這樣的人怎麼能做秀才,這分明就是失德無義這輩,沒有功名還好,他日若真入仕,這也是個貪官、昏官,定會為禍一方。到時候朝廷追查下來,說此人考秀才是誰考評的,連他們都要被言官彈劾。
不能啊,這樣的人絕不能做秀才。
兩位大人繼續從林西鎮一路到靠山莊,問了好些百姓,全是都罵蘇家的,這回不僅罵蘇耀祖,又說蘇耀祖那個考中秀才的兒子蘇雲天也不是好東西,所有壞主意就是他出的,因偷賣大房曬在曬場的稻穀被蘇七娘瞧見,竟然帶著弟弟去牛棚放火,想把蘇七娘給燒死,要不是蘇家的隔壁鄰居王大娘,那小姑娘就給燒死了。
更有百姓像親眼得見一般地說,當時蘇七娘聽到動靜是醒了的,卻被蘇雲天拿著棍子敲昏拖回去了。
縣令大人道:“這位大嫂莫不是親眼得見?”
那裹著頭巾的婦人四下張望,低聲地道:“你們既問起這事,我便告訴你一句,不是我親眼得見,是我家男人那晚聽到狗吠,以為村裡鬧了賊,就在周圍轉,卻看到村裡的狗都在蘇家牛棚外叫,心裡好奇,就看了這麼一眼,不巧,剛好就瞧見了。”
那就是有人證了,這不是胡說八道。
婦人輕嘆一聲,“蘇七娘那孩子實襯,知道蘇家三房的人惡,怕我男人被報復,被蘇家逼問人證時,捱了打罵,都沒說出我家男人的名字。唉,你說這世道,怎麼就這樣了,我家男人一個七尺男兒,還要靠一個孤女來保護……老天真是不長眼啊!”
訓導大人問道:“你說蘇七娘看到有人瞧見,知道有人證,難不成還有物證。”
“有啊,蘇七娘被蘇家趕走的那天,馮里長、楊村長都去了蘇家,她當時燒傷醒來後,回了牛棚,尋到蘇二郎、蘇四郎放火的火捻子,還在火灰裡尋到了他們兄弟的長命鎖。
蘇家要把她嫁給克妻克女人的李商人,為了保命離開,她就把物證交出來了。蘇家非追問瞧見的兩個人證是誰,她小小年紀,到最後也沒說出人是誰來?”
這蘇家人惡毒,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還知道不能牽累無辜鄰里,可蘇家人卻將一個失了父母的孤女逼到絕路,這惡毒的事,越打聽越驚人。
縣令是越聽越害怕。
訓導在周圍打聽大半日,越發覺得是自己失職,怎就讓這樣的人做了秀才,這不是帶壞鄉鄰。
縣令揖手道:“大嫂可知還有一個人證是誰?”
女人低聲道:“那晚以為村裡進了賊的人,可不只我家男人,我家男人就是與他一道在村裡轉,想要抓住賊人的,他也瞧見過。”
“誰?”
“曬場附近的劉饅頭!”
訓導道:“既然他們瞧見蘇家人作惡,為甚不前去阻止。”
“他們只是瞧見蘇家三房的兒郎用棍子敲蘇七娘,當時還以為是蘇七娘做錯了事,他們身為兄長要教訓她,哪曾想到是放火啊?”女人無奈地爭辯道:“要早知道他們是放火,哪裡會不管,好歹也要勸住。我男人回來躺下不久,就聽村裡有人敲破盆喊蘇家牛棚走水了。後來他說起,也才回過味……”
教訓人,哪有半夜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