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她的任務就只剩看著沈歸落魄如喪家犬,聽他對自己說一句後悔。
這個太簡單了。
沈歸現在對她的感情應該是又愛又恨,得不到也放不下,所以她只需稍微做些什麼,就可以輕易撩動他的心絃。
任務眼看著就要完成,其實她應該覺得開心才對,但不知為何,辛夷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或許在這個小世界待得久了,早就適應了罷。
於是這夜沈如芥從外頭回來,就看到了守著幾盞燈燭等著他的辛夷。
女子本來已經昏昏欲睡,支著下頜打呵欠,手中的話本子半天沒翻兩頁,聽到他的腳步聲後立刻望過來,笑著喊了聲“阿芥。”
沈如芥看著燈下的她,看著她側臉的柔婉輪廓,纖長的睫羽,烏潤淺笑的眼睛。
怔然許久,心裡滾過一陣從未有過的滋味,就好像這輩子就這麼塵埃落定也可以。
他伸手摸著女子細白的臉,眸中閃過疼惜之色,“怎麼不睡?不用等我到這麼晚。”
辛夷用臉頰輕蹭他的掌心,又偏唇在指尖咬了一下,像他平時喜歡做的那樣,“不想睡,就想等著你回來。”
模樣嬌怯靈動,故意勾他,“隆冬朔雪,小郎君要不要給奴家暖床啊?”
沈如芥呼吸陡然加重,將她揉在懷裡,狗狗一樣貼著脖頸深嗅,有些委屈的咬牙切齒,“你的癸水不是還沒走麼,故意折磨我是不是?”
女子在他懷中沒忍住噗嗤笑了,然後抬起水蔥似的手指摸摸他的唇,“這樣呢,可以麼?”
沈如芥的身形僵住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她拉著放下了床榻四周的簾帳,獸腳爐裡點著鵝梨香,很耐用,可以燃到半夜才化為灰燼。
許久之後,簾帳被重新拉開。少年俊秀臉頰上的熱氣和浮紅未散,他去妝臺旁的銀盆裡絞了方濕帕子給她擦手。
太多了,哪裡都是。
沈如芥邊擦,邊忍不住回想起下元節那日,她站在燈花下側臉含笑,攏著披風,伸出素手捏住那杆細長的檀木狼毫,模樣極認真的在孔明燈上題字許願。
他裝著乖覺喊她嫂嫂的時候,哪裡會想到,今日會讓她握這個。
辛夷累得不行,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因為睡夢中被他抱得太緊,還沒忍住踢了被子,結果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她這病弱的身子骨成功地染上了風寒。
其實她已經很長時間都不喝藥了,都快忘記了湯藥的苦味。於是阿盈給她將藥碗端過來的時候,她皺著眉頭一臉抗拒,真是非常非常不想喝。
藉口一大堆,跟阿盈打著商量,“這種程度的風寒其實出出汗就好了,我先在被子裡悶兩三個時辰,如果還是沒效果,再喝藥好不好?”
她窩在被子裡,可憐巴巴地百般推辭。
耍賴皮耍得阿盈有心無力,又不能直接掀小姐被子,她本來就病著。
於是思來想去,還是找到了沈如芥。
辛夷本來就是因為他才感染的風寒,看見對方端著湯藥朝她走過來的身影就更加憤懣,並且如臨大敵。
她抗議的拿手指著那個不斷欺近的玄衣少年,“你,別靠近我。”
然而沈如芥不僅沒聽,還低頭在她手指上咬了一下。
她指一次,他就咬一次。
最後辛夷只好戒備的從被子裡伸出個拳頭。
少年這次沒咬,而是很輕的在她手指骨上親了一下,然後低頭抿唇笑了。
辛夷受不了他這樣,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裡探出腦袋,把湯藥喝了,只是那藥都喝完了好半天,她的臉還是紅的。
等對方端著空藥碗離開,辛夷才重新躺回榻上,睜著杏眼望著簾帳發呆。
許是她發呆的時間太久了,就連系統都忍不住問,“宿主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時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