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不能過於拋頭露面,起碼不要被將軍府負責出門採買的僕從看見;二是不那麼累,薪酬又比較高,而且時間寬裕自由,可以給她調整選擇的餘地。
她本來想選琴師,覺得這個最不累。但是多番考慮之下,還是決定選畫師。
她可以畫些這個朝代沒有的山水或宮殿,最好是仙意磅礴,或者靈異神怪一些,應該可以賣個不錯的價格。
辛夷正在兀自想著,香蘭推門進來了,一張小臉氣呼呼的,好像誰欺負了她。
辛夷眉頭一跳,問她,“怎麼了?”
香蘭被她問得更加蔫頭耷腦,癟著嘴瞧她,“小姐,奴婢以後,再也不想去楚楚夫人那裡了!”
沒錯。
楚楚三天前就醒了。
這件事說到底,還要追究到昨天下午的時候。
院子裡的奴婢們都聚在一起,眉開眼笑地討論著將軍府的新女主人。說新夫人對下人們很好,又很大方,會定期給奴婢們賞錢,所以下人們都喜歡新來的楚楚姑娘。
本來還有說有笑的氛圍,在瞧見辛夷之後立時就止住,好像大白天見了鬼,或者吞了蒼蠅似的難言表情。
甚至有三兩個靠著涼亭柱子抱手站著,眉眼向下,露出了些許奚落嘲諷的目光。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們自然向著楚楚夫人,而且將軍府裡誰不知道白辛夷做的那些糟心事?心思也忒惡毒!
還好被蕭將軍及時發現,並且休了她。
只不過將軍到底是慈悲心腸,才暫時留她們主僕一口飯吃。然而白辛夷目前在府裡的身份,應該也就跟下人沒什麼兩樣。討好她就是浪費表情,也是跟楚楚夫人和將軍作對。
辛夷自然也覺察出了她們的奚落與敵意。
當即沒忍住“嘖”了一聲:都說人走茶涼,她這人還沒走呢,茶就涼了。
但話雖如此,第二天她卻早早地打發了香蘭,讓她也去楚楚那裡領賞錢。
香蘭:“……啊?”
辛夷:“我們做女子的要能屈能伸,幹嘛跟錢過不去?要不是她只給各院的奴婢們發賞錢,我都想過去領了。”
這番話是真心的,但她也怕自己若是過去了,會把剛蘇醒的楚楚氣得重新暈過去。
於是香蘭就不情不願地去了,然後領完銀錢,攢了一肚子氣回來。
看樣子是在那裡沒少被其他人夾槍帶棒的諷刺,估計連帶著她這個厚臉皮的主子,也被一併的陰陽怪氣了許久。
辛夷只好安撫她,語調悠閑,“韓信曾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踐臥薪嘗膽,我們這才哪到哪啊?”
說著走過去推開窗子,呼吸了口新鮮空氣,“放心罷,等過幾天你家小姐賣上藝了,保準叫你不必再看旁人眼色,在這將軍府裡橫著走。”
將軍府,雁水苑。
廂房中的床榻上半倚著一個女子,她嬌靨如花,淺色瞳孔像小鹿般靈動狡黠。
此刻微微低著頭,就著男子溫柔遞過的湯匙喝下碗裡湯藥,語氣卻羞赧而無奈,“識璧,我知道你擔心我的身子,但也不用這樣總是陪著我,耽誤你的正事就不好了。”
蕭成策喂她喝下最後一匙,俊朗的臉上神色柔緩,“無妨,你就是我的正事。”
楚楚一滯,眸光微動著臉紅了,“識璧……”
蕭成策見此,也對她露出體貼的笑意,然後將目光落到旁邊的少年身上。
謝漱穿著煙紫色的衣裳,烏發上銀鈴和紅繩交錯纏著,依舊是那副異族打扮,眸如點漆,唇紅齒白,瞧上去就乖巧懂事得極其惹人喜愛。
但據他所知,謝漱和楚楚雖然是姐弟,兩人之間的關系卻並未有多麼親密。
就連楚楚受傷的這段日子,少年也只是在固定送湯藥的時候會過來,而且每次都待不上多久,甚至很少用啞語進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