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都是一些基礎課程。”
“聽你外婆說,你不喜歡這個專業。打算轉專業嗎?”
淩遙的專業是工商管理,非常雞肋,她回道:“他們說轉專業很麻煩,不會這麼容易批,我先學著。”
“要是有特別想學的專業,或許叔叔可以幫忙問問。”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彷彿這根本不值一提。
淩遙停下手中的調羹,笑笑:“不用,我也沒有特別想學的專業。”
這是大實話。
她對什麼專業都興趣缺缺,一如曾經學習藝術特長,比如粵劇、美術、音樂、舞蹈……她什麼都會點兒,但什麼都是半吊子,就算是學得最紮實的鋼琴,也久不練習,生疏殆盡。
沈青黎幾乎沒怎麼吃,只給淩遙舀粥倒茶,而淩遙喝了三小碗粥,又吃了若幹粉絲扇貝、蝦球。
他坐在餐桌對面,看著她,忽然迷離地笑。
淩遙怔住,尷尬地問:“怎麼了?”
“口紅,花了。”沈青黎靠著椅背,單手搭在椅子上,一副富貴閑人的姿態。
淩遙這才想起自己為了上臺,化的是全妝,口紅塗得比較鮮豔。
她索性扯了紙巾,把口紅全擦了。
“不補妝?”他問。
她搖頭:“不用了。”
“那再吃點兒?”
她還是搖頭,再吃的話,小腹就該凸顯了,她穿的可是貼身的旗袍。
“行,送你回學校。”
盡管她知曉他的底細,然而直到現在,淩遙都覺得,這個男人是個謎。
這種謎一般的感覺,更像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氛圍。
他一個意猶未盡的眼神看過來,她便陡然生出“這個男人挺危險的,還是遠離吧”的念頭。明明三個月前住在他那兒,她都只覺得沈青黎是個溫柔可親的叔叔,即便她像妖精似的作,他都會笑吟吟配合與包容,無限寵著。
只能說,無知者無畏。
幸好收手及時,到底沒有釀成什麼不可挽回的過錯。
車子停在宿舍大樓前,沈青黎也下了車。
這個時節,南國依舊處在炎夏,而京城已是初秋,風中卷來一陣桂花的清香。淩遙在桂花香中對他說:“謝謝沈叔叔,我先回宿舍了,再見。”
他先是點頭,在她轉身時,卻又叫了聲:“阿遙。”
“?”淩遙回頭。
沈青黎走過來,抬頭薅了她為今晚表演燙得蓬鬆的頭發。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唇角似笑非笑,“親手養了幾天的小孩,是長大了許多。”
迷濛的夜色中,淩遙抬頭望著這個看向她時,眉眼總是溫柔的男人,心中不由鬆快許多。
得到他的親口回應,確定他只是把她當小孩,她稍稍放心。
那些荒唐的過往,就當是一次叛逆吧,她這乖巧聽話的十八歲人生,總得有點兒叛逆才算完整。
然而走了幾步小心回望,看見那個挺撥的身影靠著車點了根煙,煙霧飄散在茫然夜色中,淩遙還是忍不住心動。
經書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可他的皮相是真。
她的心動也是真。
他真實不虛,是她妄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