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走到近前,就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遙控器輕輕按下,伴隨著幾聲咔嚓嚓的機括聲,江峰脖頸上的抑制項圈瞬間啟動,往江峰的脖頸動脈注射進大劑量的麻醉藥劑。
幾個呼吸之後,江峰軟軟倒地,凌霄藤也終於鬆開了捆縛。
蘇漾全程都愣愣的看著,這是她頭一回看到哨兵即將狂化時候的場景,也是剛剛知道,他們脖頸上戴著的黑色項圈,原來是藏著機關的抑制項圈,而非裝飾品。
所有的哨兵看著這一幕都很沉默,周遭的氣氛,沉默到近乎凝滯。
因為他們都知道狂化意味著什麼。
若說高汙染值的哨兵,還有可能因為嚮導的深度精神梳理而降低汙染值,那麼這種已經狂化的,就是徹底拉不回來的。
沒有嚮導能將狂化或者狂化邊緣的哨兵,從失去理智的混亂中拉回來。
在聯邦歷史的這麼多年中,從來沒有嚮導做到過。
所以,狂化的哨兵,只剩下了死亡這一條路。
哨兵們圍成一圈,沉默的看著昏迷在中間的江峰。
突然,也不知是誰率先以手捶胸,敬了個這個時代的軍禮。
接著,所有的哨兵紛紛敬禮。
他們在給江峰送行。
禮畢的那一剎,陸衍朝圈子中央的江峰走過去,他蹲下身子,看著江峰扯出一抹很悲傷的笑容,說:“兄弟,一路走好。”
話落,他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向著江峰的脖頸劃去。
“等,等等!”蘇漾驚駭的聲音傳來。
她被陸衍揮刀去抹那狂化哨兵脖子的動作驚到了。
之前她一直處在對哨兵狂化症狀的驚駭之中,等到回神,就看到陸衍要抹那狂化哨兵的脖子。
她幾步上前,走到圈子之中,問:“陸衍,你在幹什麼,你要殺了他?”
“嗯。”陸衍坦然承認,“死亡是每一個狂化哨兵最好的歸途。”
周圍的哨兵沉默的聽著,顯然,他們都認同陸衍的說法。
話落,陸衍又一次抬起胳膊,持著刀的手往江峰的脖頸挪去。
“等等,陸衍,你先別動手,我是醫生,讓我看看他的情況,也許他還有救呢?”蘇漾擋住陸衍持刀的手。
陸衍抿著唇,他對蘇漾不讓他動手的行為顯然是不贊同的。
已經狂化的哨兵,沒有再恢復理智的可能,這是所有哨兵的共識。
他想掙開蘇漾握住他胳膊的手,繼續完成接下來的抹殺動作。
但對上蘇漾灼亮又執著的目光,他的心裡突然就升起了一抹渺茫的希望。
在他眼前的這位嚮導不一樣,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她博學多聞,懂許多他們聞所未聞的東西。
她的一手針灸手段,可以不用精神梳理,就降低哨兵的汙染值。
也許,她真的能做到呢……
腦海中冒出這一抹思緒的時候,又快速陸衍壓下,他都在想什麼呢。
救回已經狂化的哨兵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但終究心底還是多了一抹希冀。
“強效麻醉藥劑對狂化哨兵的效果只有10分鐘,剛剛已經過去一分鐘,我只能給你8分鐘的時間,如果8分鐘後,他還是現在的狀態……”
接下來的話陸衍沒說,但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如果八分鐘後,江峰還是現在的狀態,陸衍會動手結束他的生命。
“好。”蘇漾應下。
她深呼吸著捏住江峰的手腕,原本是想摸一摸他的脈搏,把個脈看看狂化到底是個什麼脈象的。
可是,等她握上江峰的手腕才發現,他的手腕早已經不能再稱之為手腕。
她握住的是一截類似畸形的翅膀尖尖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