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或許一直沒能擺脫成為命運的玩具,不然,怎麼可能在偌大的醫院裡恰好撞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她又剛好認識?
李樂詩先進醫院,大腦空白在大廳奔跑,突然就撞到了一個身體佝僂的老人。
還是老人先認出來的她:“樂詩?”
李樂詩回過神:“……溫爺爺?”
老人的醫療單散落一地,她忙蹲下身幫他撿起來,視線落在患者姓名那一欄時,她怔了怔。
溫亭深的親生爺爺,會姓梁?
她在為自己的這個念頭發笑。
老人看見她盯著自己的醫療單愣神,急急忙忙用那雙枯黃蒼老的手蓋上,拽回到自己的手裡,藏在身後。
“爺爺,您不是溫亭深的親爺爺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目前尚且不願意用‘騙’這個字安在溫亭深的身上。
李樂詩剛哭過,這分鐘眼眶又蓄滿了淚,狂跳的心髒在反應過來的那一刻,變得異樣平靜。
死一樣的平靜。
梁爺爺知道自己壞了事,忙拉過她手安撫:“你別怪他,他……他……只是太喜歡你了。”
她聽見自己笑了一聲,短促地發出了一個氣音:“哦。”
骨科病房在六樓,李樂詩的腳步突然緩了下來,好像剛才撞擊的那一下,震散了她的全部慌張與不理智。
她沒事人一般走進電梯,按下六樓,然後一點點看著數字在變化。
除了那雙下垂眼真的很紅很亮,鼻頭也是紅的。
站在病房門口,她看見溫亭深坐在姜玲玲的病床前,了無生氣地垂著頭,面板蒼白得似鬼,眉眼淡然如常。
察覺她走進來,他低垂的眸子才一點一點抬起,聚集光亮,緩緩站起身。
可李樂詩的眼神只是淡淡略過他,就投向病床上的姜玲玲。
她快要嚇死了,直接撲到姜玲玲懷中,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姜玲玲沒什麼大問題,闖紅燈的車沒有撞到她,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腿,不住安慰她沒事的:“好了好了,小哭包,你把我衣服都弄濕了。”
溫亭深虛虛收了一下手指,壓下自己強烈想去安慰她的念頭,轉身拿起暖壺去外面接熱水。
開門時,他跟匆匆趕來的李勳打了個照面,兩人相□□頭示意,側身而過。
李勳進門就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謝天謝地只是扭傷了腳,接到電話我一聽說是車禍,嚇得我半條命都沒了。”
李樂詩起身擦了擦眼淚,鼻尖通紅:“我嚇得快要一條命都沒有了。”
姜玲玲橫她一眼:“不是你不接電話讓我們滿世界找你的時候了?”
她心髒咯噔一下,如墜入沼澤的石塊,重重沉下去。
這時候,溫亭深提著水壺走進來,李樂詩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就將頭扭向一邊。
李勳在問:“好端端的怎麼會被闖紅燈的車撞到呢,亭深啊,打電話報警了嗎?”
“嗯,已經在處理了。”他走到床邊,將打好的熱水放在床頭櫃。
忽然,姜玲玲抬頭盯向溫亭深,表情看不出是什麼情緒:“闖紅燈的司機是被處理了,但是亭深啊——你為什麼要在那輛車來了時候,用力推了我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