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李出來的愛還不是全部,那些潮濕發黴的大部分,還來不及表露。
風暴欲來,海面洶湧。
他們兩個猶如不慎掉入深海的人,逐漸失去氧氣,需要彼此渡氣才能夠活下去。
於是他們開始接吻,舌尖纏繞著舌尖,像他們人一樣。
李樂詩聽出來溫亭深是在示弱了,甚至可以說是討好。
他把最真實的自己,最不願意回憶的過往,主動剖白,就是為了跟她說一句——“我只有你了,你不能離開我。”
她在這一刻,才真正理解到了他的不安。
溫亭深沒得到過什麼,也不想去追求什麼,唯一想要的就只有她。
可以說,他所有的情緒與感情都彙聚在了她這裡,日積月累,經年不衰,變得盛大而尖銳。
這種尖銳令他敵視所有接近她的人。
他就像一個明確標明瞭她名字的盒子,只允許她一個人進入,她不在時,他的裡面就會變得空空蕩蕩,落滿灰塵。
現在察覺她有離開的可能,於是他徹底失控了。
恐怖到窒息的愛意傾瀉出來,將溫亭深變成了一個瘋子,為了留住她,甚至不惜用死亡來牽制。
李樂詩起初的震撼,逐漸轉變為不知所措——她保證不了自己能夠頂住父母的壓力,要是她真的離開了,或者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以他發瘋的狀態,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她沒有思考過深,因為他突然退了出去。
李樂詩疑惑地垂下眼,藉著昏暗的螢幕光線,她注意到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穿著齊整的真絲睡衣,釦子繫到領口最上面,只是衣擺那塊的顏色有些發暗。
穿得一本正經卻剛剛結束了最激烈的情事,也是有種奇特的反差感。
她眨了一下眼,想幫他把盛滿的小氣球扔掉,他卻抬手擋了一下,自己丟進了床邊的垃圾桶裡。
“你是準備以後也不在裡面嗎?”李樂詩歪頭。
他看她一眼,扭過頭去:“是。”
“你怕我會像你媽媽一樣?所以連戴也不讓我幫你戴?”
溫亭深沒正面回答:“哪怕是戴套,懷孕的機率也有7到5。”
李樂詩無語白了他一眼,抬腳揣上他的腰:“誰想跟你生孩子,我累了。”
他聽懂了她的話,擦幹淨手後,一聲不吭抱著她去浴室清洗幹淨。
兩個人坐在一起,正常尺寸的浴缸顯得有些擁擠,李樂詩身體疲軟地向後一靠,後背貼在他彈性很好的胸肌上。
“許安法為什麼會要給你下藥?”她看著對面牆上的冷凝水痕跡,幽幽開口。
“不知道。”他給她清洗的動作輕柔,“他只是溫俊山的學生,我們兩個並沒有什麼交集。”
要說哪裡有什麼不對勁,應該就是十多年前,許安法來家裡和溫俊山研討論文時忘記了什麼東西,去而又折返,無意間撞見了溫俊山正將一個塑膠袋套在他的頭上……
他和許安法沒有矛盾,症結應該就在溫俊山身上了。
溫亭深越想越陰沉,那個男人真是陰魂不散,死了也留下來這麼一大堆爛賬來折磨他。
洗完澡,李樂詩已經困得不行了,他抱著她回到床上。
床頭櫃上的兩部手機很長時間沒有亮,溫亭深按了一下,發現已經自動關機了。
迷迷糊糊間,她又聽見了拆包裝的聲響,踢了他一下:“不做了,我要睡覺。”
“嗯,不做,睡覺。”
他關上了燈,充滿依戀地抱住她,用著一個揉碎骨頭的力道。
李樂詩猛地睜開眼,臉頰再度熱起來:“你出去。”
溫亭深任她推搡著,抱得更緊:“就這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