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舊恨交織,她很難扯出笑,落座後一直盯著面前的那杯卡布奇諾。
“口味應該還沒變吧?”馮璨文雅地抿了一口冰美式,“我記得那時候的下午茶你總喝。”
李話,腦子和窗外的蟬鳴一樣,嗡嗡響。
她是有點緊張在的,但深知自己沒抄襲應該硬氣一點,攥了攥裙擺,硬起嗓音:“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馮璨似乎愣了一下,語氣有點無奈:“還在鬧脾氣呢?”
馮璨這種帶了些曖昧的口吻,從大學時期一直貫穿到在心璨工作的那些年,起初李樂詩會被這種哄小朋友的語氣弄得暈暈乎乎,但此刻再聽,卻只感覺到了對方的高高在上,平白多了幾分抵觸。
“馮老闆。”她挑了個最不會引人誤會的稱呼,平靜地抬起頭,“有話直說吧,貴公司誹謗我抄襲這件事要怎麼解決?”
昨晚她想了一夜,馮璨絕對知道她就是賴貓大人,不然也不會聯絡到她這個電話號碼。
馮璨的表情好像很受傷,放下咖啡杯:“我好久沒聽你叫我璨哥了……大家都那麼熟了,你非要這麼見外嗎?”
“我跟一個誣陷我抄襲的工作室沒有任何舊情。”她移開眼神。
馮璨又嘆出一口氣,坐直身體,十指交叉搭在桌邊:“樂詩,心璨需要你,回來吧。”
李樂詩胸口漫長起伏一下。
雖然她很不想以最卑劣的角度來揣度這次事件,但馮璨的態度表明了一切——這次的抄襲事件,很有可能是他故意為之,是逼她迴心璨的手段。
李樂詩情緒有些波動,覺得對不起她筆下的漫畫角色,因為她在三次元的破事,無辜牽連到他。
若是過去,她絕不會相信這種卑鄙的事情是她斯斯文文的好師兄做出來的,可兩年前的那件事,讓她看透了很多。
現在想想,那件事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也許在馮璨理解中,無非就是她和朱村的私人恩怨波及到了他。
而馮璨為了工作室,選擇保住朱村漫畫的出版權而放棄了她,是她脾氣太大,一怒之下就離開了心璨。
所以馮璨還是一副勸小朋友的口吻:“我第一眼看見q版圖就知道是你畫的,這麼多年了,你的畫風沒怎麼變但是色感和線條都更加精進了……回來吧樂詩,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一切要求嗎?那好,我要朱村和心璨給我公開道歉,解釋說明我沒有抄襲,一切都是你們耍的卑鄙手段。”
馮璨似乎沒想到她態度這麼強硬,看著她,沒說話。
“我還要朱村離開心璨,並且心璨要就兩年前朱村出版發行的那一系列漫畫做出宣告,表示他的漫畫裡的確存在不雅畫面,我根本沒有看錯。”
“樂詩。”他籲氣,“你怎麼還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
馮璨深呼吸掃了一眼窗外,和樓底的黃色大熊對視了一眼,又不動聲色看向李樂詩:“那個系列漫畫銷售得很好,兩年內也沒有任何舉報投訴,你怎麼就不能承認呢,是你看錯了?”
李樂詩直起身:“馮老闆,你我都是畫畫的,朱村漫畫裡的有些植物雛型畫的就是生殖器,後面鋪上顏色才遮蓋住,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
朱村畫得特別巧妙,在很多正常植物當中,冒出那麼一兩棵不雅植物,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這就像一鍋湯裡的耗子屎,雖然很難發現,但這鍋湯確確實實已經臭了。
李樂詩強調:“這可是給孩子看的漫畫,你就允許他那麼亂畫?”
馮璨皺了皺眉:“那你現在畫這種圖就好了?”
“……”
靜默兩秒,李樂詩發出一聲冷笑,無話可說地向後一靠,看向窗外。
馮璨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提起咖啡杯下意識看向窗外,思考如何轉圜。
他抿了一口咖啡,突然開口:“你有沒有覺得那隻大熊一直在盯著我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