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臂僵硬得有些發麻,抬手去摸床頭櫃,戴好眼鏡,輕聲走出臥室。
客廳內還播放著京劇選段,看電視的老人卻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溫亭深悄聲拿過遙控器關掉,老人一下醒了。
溫亭深眼神裡帶了些抱歉,將遙控器放在茶幾:“給您添麻煩了,大老遠的還得讓您過來一趟……梁爺爺。”
老人搖了搖頭,下意識往主臥方向看了一眼:“沒事沒事,能夠幫到你就好,我一個無兒無女的孤老頭,住哪兒不是住啊?而且要不是亭深你啊,我這輩子可能都來不了這麼高檔的小區。”
溫亭深淡淡牽了下唇角,坐在旁邊:“如果不是您過去經常護著溫俊山,他早就被那個醉鬼打死了,後來更不可能有我……是我們溫家應該謝謝您。”
此時深夜,萬籟俱寂,男人淡漠的聲音像一條紗幔飄過來,看似很輕,卻緊緊裹挾著呼吸。
老人緊張了一下,接過他倒來的水,小抿了一口。
不知為何,他總能從溫亭深身上感到一絲莫名的涼意,就像旁邊坐著具會呼吸的行屍走肉。
只有李樂詩在身邊時,他撥出來的氣才有溫度。
溫亭深垂下薄薄的眼皮,手裡把玩著水杯:“算起來,那個人快出獄了吧?”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戲碼,他的爺爺溫堯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酗酒暴戾,早些年因為和人打架鬥毆入了獄,至今還在服刑。
他帶李樂詩見的這位爺爺,其實只是隔壁好心腸的鄰居。
——本來上一輩的這些破事是影響不到他的,誰讓溫俊山比他先死了一步。
老人抬眼想了想:“快了吧,應該就是這個月的事情。”
溫亭深半闔著眼,視線落在桌上的水果刀,陷入思考。
老人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你放心亭深,梁爺爺保準守口如瓶,絕對不把你的地址告訴你爺爺。”
溫亭深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老人收拾東西準備去客臥睡覺,忍了又忍,還是勸他:“亭深啊,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女孩子,但是追女孩不是這麼追的。”
“別看梁爺爺一輩子沒娶媳婦,但我也知道,感情這種事情就是要真心換真心的,你的這些小計策……總歸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溫亭深寸寸揚起眸。
真心?他何嘗不知道需要真心換真心,但對於遲鈍的人來說,他遞出的真心對方是感受不到的。
她只會拿著那顆心好奇打量,觸碰過後又原封不動還給他,說“這是你的東西,拿好,別丟了。”
或者,她會嫌他超劑量的情感太燙,尖叫著塞回他的手裡。
這次他情真意切的告白了,結果呢?他得到了什麼?
溫亭深臉色難看地滾了下喉結,微微一笑:“可她不準備要我了,怎麼辦?”
老人一輩子沒解答過這麼難的問題,侷促地搓了搓手:“那……那再繼續試試唄,俗話說得好,愛拼才會贏嘛。”
他莞爾點頭,說好。
關掉客廳的燈,只剩一片晦暗的月光。
溫亭深回到臥室,窗簾緊闔讓黑暗更加濃稠,但他仍能捕捉到她的位置,摸到她的唇。
修長有力的手指按在閉合的嘴唇上,像撥弄一片嬌弱的花瓣,滑進抵到她整齊的牙齒。
口腔內壁柔軟濕熱,她似乎不耐,裹含著做了個吞嚥的動作。
一瞬間,他可怕的想,可不可以將他的心剖出來,放進她口中,讓她吞下去。
這樣她就能感受他那不知節制、快要滿溢的愛意。
但他還是忍住了。
抬起手,沾著水痕的指尖摸到了睡衣領口的第一顆釦子。
溫亭深盯著她,沉默著一顆一顆解開釦子,剩下衣擺的最後兩顆,他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