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
“熟嗎?”
“很熟。”
她緊張起來:“特別特別熟嗎?”
“嗯,特別特別熟。”
心中的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但她還在掙紮:“是……葉曼嗎?”
他沒回答,短促一笑,幽幽轉過了頭。
李樂詩差點就溺斃在對方那份哀怨的眼神中。
車輛繼續行駛,溫亭深的低氣壓蔓延過來,她不動聲色地偏開頭,心髒在砰砰打鼓。
若不是因為不安全,她真想推門下車。
車窗玻璃倒影著李樂詩的面容,她被迫直視自己慌亂與紅溫。
——完全想象不出也不敢去想,她和溫亭深,會存在親人與朋友之外的關系。
……
小時候,姜玲玲曾經給過李樂詩一些水果硬糖,各種口味的,讓她分給小區裡新認識的小朋友。
當時溫亭深也在。
七塊水果糖,六個小孩子,最後還剩下多餘的一塊。
她記得清楚,剩的是她不喜歡的香橙口味。
彼時是個夏天,瘋跑過後的小夥伴們渾身汗涔涔的,只有溫亭深清爽幹淨,像個矜貴的小王子。
幾個孩子圍在她身邊,捧著手裡得到那塊糖,都在眼巴巴盯著她手裡多餘來的這一塊。
至今為止,李樂詩都在佩服當時的自己,直接當著他們的面,剝開兩塊糖,一起塞進了嘴裡。
葡萄味和香橙味混合,很怪。
但她覺得自己完美處理了一次社交危機。
李樂詩覺得自己真挺窩囊的,害怕起沖突,害怕去解決沖突,害怕將這塊多餘的糖塞給溫亭深,會引起其他小夥伴的不滿,害怕其他小朋友會不喜歡跟她玩,害怕只剩她一個人。
害怕浪費,所以明明不喜歡那個口味的糖,也要迎著頭皮往嘴裡塞。
她真覺得自己虛榮,希望很多人都能喜歡自己。
可明明,誰都得到不了所有人的喜歡。
她隨和、活潑、大大咧咧。
其實是膽怯、貪婪,害怕孤獨。
李樂詩小心翼翼維持著平均主義,因為再多的東西,她給不起,她就是一個普通人,精力有限,能力有限,感情也有限。
如果要她去和一個男人維持一段親密關系,她會恐懼。恐懼自己給不了對方需要的,恐懼自己真的付出真心,恐懼擁有被人拋棄的經歷。
尤其是,這個人是溫亭深。
就像李樂詩昨夜覺察到的,她已經習慣了溫亭深的存在,但基礎是,他們只是關繫好的兄妹關系,是親人。
這條羈絆線令人安心,哪怕溫亭深以後結婚生子,都不會有變動。
但若是轉為愛情線,情況就會大有不同。
先不說她給不出這份特殊的感情,若是以後分了手,他們該如何坦蕩的相處?
可以預見的結果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她不想變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