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溫亭深此刻乖巧安靜,她決定再忍一忍,自認窩囊地閉上眼睛假寐。
今夜真是格外漫長,一分一秒都恍如世紀。
後來,她還是睡著了,不過覺淺夢多。
她夢見正在燒烤店和許殷節吃飯,聽見他說了那一番震蕩人心的話,只不過換成了溫亭深的那張臉:“讓一個喜歡你的人只和你做朋友,做哥哥,剋制著不越界,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溫亭深大概是醒了,床側重重活動了一下,她立即有了意識。
……他好像在看她。
不知該如何面對溫亭深的她果斷選擇繼續裝死,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了,就是不睜開。
天應該是亮了,薄薄的眼皮透來微弱的亮光,李樂詩感覺眼前有一個黑影在晃來晃去,是溫亭深的手。
“居然還沒醒?”他發出了一聲輕笑。
李樂詩覺得騙過了他。
但下一秒,又聽見他問:“早餐想吃什麼,茄汁面還是麵包煎蛋?”。
他看出來她在裝睡了?!
李樂詩聽見腦子轟隆一聲。
沒有答案。
溫亭深直接起身下床,手腳放輕地走出臥室,輕輕關上了門,緊接著洗手間響起水聲。
李樂詩這才屏息緩緩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僵麻的四肢,這應該是她睡得最累的一腳,一整個晚上被裹得像春捲,動都沒有動。
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麼離開溫亭深的新家?
還要在他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
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李樂詩睜眼發呆了很久,嘆了口氣,起身下床。
她想怪溫亭深,怎麼就喜歡上她了,或者幹嘛要讓她知道這份心思,他們就像過去那樣相處不好嗎?
知道自己是有點胡攪蠻纏了,李樂詩起來整理床鋪的時候,滿腦子在思考怎麼應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情況,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走出這道門。
昨夜電閃雷鳴過後,今早倒是天晴了,陽光絲絲縷縷從厚厚的雲層中溢位,如一片還未織完的紗。
溫亭深在廚房煮麵,背對著她。
他的身影置於熱氣騰騰的水汽中,多了幾分歲月靜好的煙火氣。
如一位賢惠體貼的人夫。
“酒醒了?”他頭沒回。
李樂詩懷疑他後腦勺藏著眼睛,不然怎麼每次都能抓到她,她謹記著自己昨夜斷了片,無事發生般笑笑:“……啊醒了,昨晚,你沒送我回去啊?”
溫亭深忽然看了她一眼。
她硬著頭皮裝:“啊呀,我這一晚上沒回去,我媽肯定著急死了。”
說著她就拿起手機,在通話記錄裡翻來翻去,猶豫著要不要點破。
“昨晚阿姨打電話來,我跟她說過了。”他盯著她,一動不動,像要在她臉上看出個什麼。
李樂詩被看得渾身癢癢,眼睛飄向一邊:“啊,我說這裡怎麼會有個通話記錄呢。”
下一秒,她看見溫亭深關了天然氣灶,走了過來。
李樂詩演得很敬業,如此緊張都在控制著自己別跳起來,默默嚥了一下口水,無辜地仰著頭:“怎、怎麼了?”
溫亭深垂著眸子看她,陽光明晰,微微咬住的唇將她緊張暴露無遺,他也很緊張,所以眼神閃爍不定。
“昨晚,我……”
李樂詩如炸了毛的小貓,迅速接話:“昨晚?昨晚我喝斷片了,你也喝醉了對不對?啊呀,酒這個東西真的誤人,我現在腦子都還疼得厲害,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