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然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還沒等他愣完神，一張臉就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秦羽落一臉擔憂的望著他。

“陸啟然，你終於醒了。”

她聲音有些喑啞，眼睛下面是化不開的疲憊，按照以往的經驗，陸啟然應該會昏迷個七八個小時，現在已經是深夜。

秦羽落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湊上來，應該是一直陪在這裡，想到這兒，陸啟然的眼角眉梢都帶上了溫柔。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眼淚就莫名的流了下來。

夢醒了……他也醒了！

夢裡的那兩個人是誰？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個為他擋槍的是老二，死在他手裡的是老四，他們……都是他的兄弟！

陸啟然的手緩緩抬到面前，他死死盯著這雙手，好像上面有什麼髒東西一樣，他一邊看，眼神一邊變冷。

眼淚不停的流，他嘴裡呢喃著：“秦羽落，我想起來了，就是這雙手……就是這雙沾滿鮮血的手殺了那麼多的人，我殺人了，殺了我最好的兄弟！”

看著情緒崩潰的陸啟然，除了安慰，秦羽落什麼都做不到。

但是她又該怎麼開口勸他呢？那是他的兄弟啊！陪著他出生入死，最後卻死在他的手上，可想而知陸啟然是該有多麼的自責。

這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解決的，這種事情……是需要一輩子來償還的！秦羽落抬手溫柔的擦去陸啟然眼角的淚水。

她一邊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一邊溫柔的說：“陸啟然，什麼也別控制，想要內疚就內疚，想要痛恨自己就痛恨自己！可是……除了這些之外，請不要忘了活著。”

活著？他怎麼活著？他怎麼有臉活著？

“秦羽落，你知道嗎？老四死在我的手上，而老二因我而死！亞馬遜基地裡那麼多的兄弟都死在我的手上，可是你現在讓我活著？怎麼活？”

陸啟然眼中漸漸沒了光芒，他甚至連自責的情緒都消失了，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死氣，這是一個哀莫大於心死的人。

秦羽落的心揪的死緊，她當然知道他會崩潰！

可是她還是繼續說道：“你也說了老二因你而死，如果你死了……又有什麼能改變的呢？除了去給他陪葬，讓身邊的人承受痛苦，讓你的敵人吶喊慶祝外，其餘的你什麼也得不到！陸啟然……你的兄弟們不會再活過來了！”

秦羽落聲音頓了頓後繼續說：“可是我們還活著！趙虛，吳言，朱文他們每一個人都不離不棄的守在你的身邊，對你盡心盡力，如果你現在就這麼自暴自棄，你讓他們情何以堪？”

“他們恨我！他們也怕我，像我這樣的殺人狂，他們應該敬而遠之，而不是繼續待在我的身邊！”

“陸啟然，你快把嘴閉上吧！”

是吳言的聲音，陸啟然沒想到吳言也會守在這裡。

因為燈光昏暗的關係，他只看到了眼前的秦羽落，並沒有看到暗處的那兩道身影。

“總裁，您說的話沒有一句是我們想的，您說老二為你而死，你說老四被你所殺，可是我想知道……他們死之前的表情是什麼樣的？”

陸啟然身體僵直，他想起了剛剛的那個夢，那兩個人死前的表情沒有一絲絲的哀怨，更多的還是擔憂！

那兩人就是這麼為他而死的！為他而死？

陸啟然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他猛然坐起身子，面色猙獰可怖的望向朱文和吳言那裡。

他聲音陰鷙的說：“朱文，當時我理智全無，可是當我想起一切的時候，我才覺得那時候的事情處處都透露著詭異。那天晚上……除了我一個人在發瘋以外，就真的沒有其他人了嗎？”

朱文神色迷茫，當時場面實在是太混亂了，他們所有人都被陸啟然兇狠的模樣嚇得到處亂跑，而且當時火光沖天，他只想著挽救一切，並沒有注意到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