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畫像中的這個男人在她的記憶中早已模糊不清,甚至已經多少年不再想起,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因為這是她的父親。
她的那個在她的印象中普普通通平平庸庸,又死犟死犟的父親。
“這是誰畫的?”江嘉萍站起來走到畫像前,抬頭仰望著畫像問道。
“我。”張加翼淡淡道。
“你?你還會畫畫?”江嘉萍有些懷疑地道。
“你不記得了嗎?父親也會畫畫,他在畫畫上投入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可惜一直沒有成名成家。我只不過是繼承了他的這個愛好。”
張加翼說到這裡,心裡想,我猜想母親就是因為畫畫愛上父親的啊,只不過等過上了柴米油鹽的生活後,她卻不喜歡父親給家裡帶不來額外經濟收入的畫畫了。
當然現在有西蒙在,這話他不會說出口,或許,沒有西蒙在,他也不願意說了,因為說了沒有意義。
江嘉萍點點頭道:“畫得挺用心的,我都不記得父親的相貌了,這樣看來,父親長得和你挺像的啊。”
“你說錯了,應該說是我和父親長得挺像的。”張加翼認真地糾正道。
江嘉萍回頭看了張加翼一眼,這一刻她心中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許,這陌生哥哥怨恨母親並不是因為他自己從小失去母愛的原因,而是因為父親吧,他是因為心疼父親而怨恨母親的吧。
“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也有選擇自己的生活的權力。哥,往事就讓他過去吧,我想,即便是父親,也不想讓你永遠生活在怨恨的陰影中吧。
何況血脈,是永遠割不斷的,哥,你不知道一直以來,媽有多想你。”
這是江嘉萍第一次叫張加翼哥,而且叫得很真誠,叫得很親。這讓張加翼心裡有了一絲暖意。
不過他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說道:“選擇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一個人的權力,可如何看待一個人,如何選擇和她的交往,也是一個人的權力。
我無法忘記父親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孤獨寂寞,也無法忘記他聽到大洋彼岸傳來的某個訊息時,他的心裡滴血般的絕望和痛苦,更無法忘記……算了,說這些你是理解不了的,畢竟和父親在一起生活的是我,而不是你。”
張加翼止住了話頭,本來他不準備說這些話的,這兒畢竟有西蒙這個外人在,可是當著父親的畫像,想到了他這一生的憋屈和痛苦,這兒又站著他的從小就被帶到大洋彼岸再沒有見著一面的女兒,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
“修煉之人,當心智通達,不然無法悟道,無法凝結道紋的。張加翼先生,不要再活在過去了,一切還是向未來看吧。”西蒙站起來,用一隻手輕輕按著江嘉萍微微有些顫抖的肩膀道。
這個動作看得張加翼很有些不爽,大概這個天下,大多數作兄長的都不願看到另一個男生在自己面前和自己的妹妹秀恩愛。
他也一樣,不管怎麼說,江嘉萍是他的親妹妹。
“修道修的是順心意,如此才能心智通達。”張加翼聳聳肩冷淡道,“算了,我們不說這些了。嘉萍你也不必把家裡的事到處說。”
江嘉萍頓時滿臉通紅,陌生哥哥這是在責備她對西蒙說了他們家的事了嗎?可她也只是簡單說了一下啊,相處時間長了,誰還能不瞭解一點對方的基本家庭情況啊?
張加翼這個陌生哥哥也有些不通情理了吧!
“西蒙,我們走吧,我媽一定還等著咱們回去呢。”江嘉萍拉一把西蒙的胳膊道,又轉頭低眉對張加翼道,“哥,那我們走了。”
張加翼自然看出了江嘉萍的不快,可是他也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過,他自己感覺歸自己感覺,他並不想和江嘉萍這個陌生妹妹徹底搞僵,畢竟不管怎麼說兩人也是親兄妹,又是離別近二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面,鬧矛盾歸鬧矛盾,鬥嘴舌歸鬥嘴舌,徹底搞僵就沒意思了。
父親當年的事自然再怎麼說也怪不到這個妹妹身上,她只是因為和父親長期分別,和父親的感情淡薄了而已。
父親的畫像就看著他,相信他也不願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過分冷淡他這個唯一的女兒。那本來應該屬於他的小棉襖來著,只是漂洋過海後稍微有點兒變色了。
“走,我送你們回去吧。”張加翼道,“時間也確實晚了,咱們明天再聊。”
“不用了,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吧。”江嘉萍道。
“跟我客氣啥,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哥,咱爸就看著咱們呢,要是我把你冷淡了,咱爸會不高興的。”
張加翼說著又閃電般地揉了一把陌生妹妹的滿頭烏髮,真的好有感覺啊!
江嘉萍沒有再對張加翼翻白眼,只是回頭又看了一眼牆壁上父親的畫像,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陌生哥哥,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大雨天裡,父親打著一把傘,還一胳膊抱著哥哥,一胳膊抱著她,嘴裡嘆著氣笑道:“你們兩個小冤家,可真的好累人啊!”
江嘉萍想著這副畫面,心裡突然就湧上了一種想哭的感覺。
而今,父親已經不在了,那副畫面中,如今除了她,只留下了身邊的這個陌生哥哥,好像,他比家裡那個霸道的同母異父弟弟更像一家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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