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多久,沼澤地難聞的臭氣漸遠,空氣越來越清新。初晨的陽光從雲後潑灑出來不久,就升高了溫度,但畢竟已經入秋,不管多熱行路者也不會大汗淋漓了。
以往這種時候,夢奇是最興奮的,路邊長滿好看的花花草草,他習慣摘一大堆來編花環,給每個人頭上都戴一個。
然而這次,他安靜得像團移動的毛球,黑母便逗他:“奇弟,我的花環呢?”
夢奇悶聲答:“秋天了,花謝了。”
“啊?謝了?”黑母放眼朝遠方望,各種盛開的菊花裝點綠草,恰如其分的顏色間隔很是怡人呢!
大概是自己也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善良的夢奇又小聲嘀咕:“如今人多,我編不過來,總不能就只編三個咱們自己戴吧?”
黑母嘻嘻笑了,隨意地手往他肩上一搭問:“是咱們快到目的地了吧?”
“嗯?”夢奇一怔,側頭看黑母,心想咋就啥都逃不出黑哥的小眼睛捏?
黑母不笑了,嘆口氣道:“奇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智慧城是你的傷心地,在那裡,你目睹母親罹難,又失去了整個夢奇族,還有一直將你視為家人,令你敬慕有加的尼凡奇老教授。如今故地重遊,傷心是難免的。”
確實傷心,可只要不捅開,夢奇就還能硬撐,可黑母偏要將話說破,夢奇就受不了了,腦袋一歪靠在他肩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臥槽!!”
黑母也來了盾山那一句,嚇得差點肩一抖把夢奇甩飛出去。如此粘膩,他哪受得了?好心安慰一下毛兔子,怎就惹得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全往自己身上抹?
黑母最不善擅長安慰人,遇到這種時刻,通常都由老夫子出馬,他躲在一旁看,可此時老夫子怕冷落了盾山,正與他緩緩走著不知在聊什麼,於是這次他只能靠自己……
“我說奇弟,好啦好啦,這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你還那麼計較做啥?人人都說時間能治癒一切傷痛,怎麼就治不好你呢?”
“因為,因為我這不是傷痛呀!哇……”夢奇竟給黑母勸得“哇”一聲大哭,那哭聲震天動地,連不遠處幾朵黃菊都抖了幾下,自然是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了。
黑母煩得跳腳,就想這傢伙又不是小孩了,怎麼總表現得如此幼稚?
夢奇抽噎著答:“黑哥,你不明白嗎?如果僅是為往事感傷,這麼長時間過去我確實會好多了,可……可讓我難受的是以往犯下的過錯,如果不是因為我中了毒,幹出那麼多天理不容的壞事,夢奇族就不會消亡,智慧城也不會一夜就毀城!”
夢奇一頓哭訴,黑母明白他悲從何來了,頓時啞然。負疚感是所有負面情感中最難消除的,這他可是深有感觸,所以更不知該如何幫夢奇了。
老夫子已甩著白鬍子走過來,故意裝出責備的語氣問:“黑母,你是不是又在欺負夢奇呀?他怎麼給你弄哭啦?”
“我……我沒弄哭他,他是給……”
“咳咳~”
老夫子一個勁擠眼睛又清嗓子,黑母心知他是在要自己配合,不好又扔喉片過去,只好站起身,那意思是“你行你來!”
老夫子對夢奇過往的經歷瞭解得透徹,笑眯眯蹲下身道:“夢奇呀,咱們馬上就到智慧城廢墟了,你媽媽、塔胡老爺爺、尼凡奇老教授,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在等著咱們這支七人,哦不對,是八人小隊呢。”
老夫子故意提起這些人的名字,會不會是雪上加霜,更加令夢奇寸步難行?黑母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