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一會兒，消腫快。”蔣青緋說。

薛璨吸了吸鼻子開始喝牛奶，葡萄大眼還是直勾勾盯著蔣青緋，他眼尾有些泛紅，就像是剛哭過一樣。蔣青緋不敢多看薛璨，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薛璨的腳上，但他看著薛璨的腳總愛走神，心想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紂王鐘情美色昏庸無道了。

今晚的薛璨很不一樣，像是一顆封存在罐子裡很久的寶石，甫一開封，便露出內裡真實的脆弱美麗，甚至還藏有幾分不易察覺的依賴。

薛璨不動聲色朝蔣青緋湊過去，額頭抵在他的肩上輕輕蹭了蹭，長睫毛忽閃了兩下，烏黑的瞳孔便又目不轉睛盯著蔣青緋看。

蔣青緋坐直身體，忍不住用餘光去瞄薛璨，他問：“還是害怕？”

薛璨不說話，只是用臉蹭蔣青緋。

蔣青緋嘟囔道：“怎麼跟小貓似的。”

薛璨一直在用臉蹭著蔣青緋的肩膀，再多蹭一會兒都能把衣服蹭破皮，蔣青緋實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薛璨的臉，薛璨的喉嚨裡就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雪糕化了，腳也差不多敷好了，蔣青緋讓薛璨躺下，自己則坐在床邊守著他。

“放心，我今晚不走。”蔣青緋借了喬四海的充電器，今晚大抵是睡不上了，他得給手機充足電。

蔣青緋從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八點多了，剛才折騰了這麼一通，時間已經不算早了。他想讓薛璨好好睡一覺，從小到大他始終覺得睡眠是短暫治癒自己的最好解藥。

但，從他在床邊坐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薛璨的大眼睛還是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己，一點也沒有想要睡覺的跡象。

“薛璨，睡覺吧。”蔣青緋輕輕拍了拍他，薛璨把眼睛短暫的閉上了兩秒，很快又睜開了。

蔣青緋挑眉，看來這是不想睡，他把手機放下，將小桌上的臺燈亮度調低了一度。

“那給我講講今天晚上的事吧，剛才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碰見那個人的，那個人又為什麼要打你。”蔣青緋問。

薛璨的眉頭皺起來，顯然不是很想和蔣青緋講這件事，只說：“就是有壞人要打我。”

蔣青緋看出來他不想說，他也識趣的沒再多問。不過，他轉念一想，他們其實可以聊點別的。

他又開始調臺燈的亮度，臺燈的光線已經被調整到最暗，但蔣青緋就是還覺得不夠，最後他幹脆把臺燈關了，屋子裡一下子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薛璨的手摸了過來，精準的抓住蔣青緋搭在床邊的手，然後驚奇的發現蔣青緋的手心裡全是汗。

“薛璨。”

薛璨豎起耳朵，等著聽蔣青緋下一句要說什麼。

“之前的事，我跟你道個歉。”

蔣青緋這人脾氣硬，從小到大就沒跟什麼人說過對不起，因而道歉的話說的不是很熟練，還有些磕巴。

黑暗給了人不少勇氣，可以讓人把心裡話跟倒豆子一樣吐出來。蔣青緋接著說：“你不樂意和我在一起，那就先不在一起，但你說你不喜歡我，我對這一點持存疑的態度。不過這都沒關系，反正以後日子還長著，那天我說我會多照顧你是認真的，你比我小，我該讓著你，就是我脾氣不好，對別人就算了，但對你我會改。”

薛璨眨巴了下眼睛，他覺得蔣青緋的手好像汗出的更多了。

“你不想去江城，那就不去了，我每個月抽出幾天時間回來看你。我現在覺得你在這待著也挺好，沒有什麼壓力，也不用適應大城市的快節奏，還有小喬陪你。”

“總之，在感情這件事上，我不逼你了。”蔣青緋這幾天其實自己也想了很多，薛璨就和小貓似的，喜歡自由，不想被人拘束，感情的事，在薛璨那急不得。

說完這些，蔣青緋覺得一直堵在心窩的疙瘩也疏通開了。他把臺燈重新開啟，薛璨還是瞪著大眼睛，幽深的瞳仁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蔣青緋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看懂薛璨，十年八年？他想可能得等到薛璨真正願意和自己敞開心扉的時候吧。

蔣青緋的眉眼被暖橘色的燈光投以一抹難得的溫柔，他說：“快睡吧。”

薛璨看著他，遲疑了下掀開被子，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那意思是想讓蔣青緋也一塊躺下。

蔣青緋眸光微動，順著掀開的被角鑽進去，他小心翼翼的摟著薛璨，恍惚覺得薛璨掀開的不是被角，是把自己心的一角掀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