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追從車上下來,問蔣青緋怎麼會出現在這,蔣青緋含糊的解釋來寧市有事要處理。
“真巧,我家就住這。”宋遠追指了指面前的別墅說道,“要不要進來坐坐?”
見蔣青緋面上猶豫,以為他是拘謹,宋遠追便說道:“放心,我爸在外地出差,我阿姨也不在家。”
“你阿姨去哪裡了?”蔣青緋問。
宋遠追隨口回道:“家裡人明天結婚,我阿姨過去幫忙了。”
“對了,你晚上住哪,要不今晚住我家吧,我把客房給你收拾出來。”宋遠追熱情的說道。
蔣青緋後退幾步,回絕了宋遠追的邀請。
“你在寧市待幾天啊?”宋遠追追了上去,“明天我小姨結婚,你想一塊來湊個熱鬧嗎?”
蔣青緋腳步一停,沉默片刻,猶豫著說:“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我回去跟家裡人說一下,到時候你就坐我旁邊。”宋遠追高興的說道。
第二天坐上宋遠追的車,蔣青緋還有些忐忑,他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的襯衫,出門前在鏡子前打量了許久,這樣也許在面對姚心蘭時不會顯得太掉價。
車子停在居民樓下,一個熟人上了車,蔣青緋從後視鏡看見周嘉善坐在後排,正用不善的眼神看著他。
“學長,好久不見啊。”蔣青緋先打了個招呼。
周嘉善不和他講話,還是直愣愣的盯著他,蔣青緋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但也沒說什麼。
他們到的晚,基本上大家都已各自落座,蔣青緋和宋遠追坐一桌,周嘉善就坐在蔣青緋旁邊。期間周嘉善一直朝他這邊看,讓蔣青緋很不舒服,後來宋遠追去衛生間,蔣青緋也不裝了,對周嘉善說:“學長,看夠了嗎?”
周嘉善耳尖有點紅,但還是梗著脖子說:“你要是不喜歡我表哥,就不要總是吊著他給他希望,你這樣腳踏兩條船很不負責任。”
周嘉善講話鏗鏘激昂,蔣青緋挑了下眉,內心腹誹哪來的傻蛋在胡言亂語什麼。他反問道:“腳踏兩條船?你有證據嗎?”
蔣青緋不覺得自己有錯,他之前已經明確拒絕了宋遠追,現在對方想和自己交朋友,他難道是神仙不成還能控制別人的喜好?周嘉善被他噎的臉更紅了,但看上去仍是不服氣的。這時宋遠追回來了,僵持不下的氣氛才緩和了些。
這場無聊的婚禮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蔣青緋都沒了耐心想離開時,姚心蘭踩著高跟鞋遠遠走過來,她要找宋遠追說話,卻在看見坐在宋遠追身旁的蔣青緋後釘在當場。
十多年過去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再見面。蔣青緋藏在口袋裡的手驟然收緊,所有對母親複雜的感情如同被包裹在羊水袋裡,在見面這一刻破開,混雜著愛恨交加的血水滾落散開。幼時考全校第一時幻想姚心蘭看到他這樣優秀而後悔,再長大一些幻想成了狀元上了報紙讓姚心蘭後悔,期待某一天姚心蘭追悔莫及,而自己得償所願,將失去的錯過的求而不得的痛苦全數奉還回去。
宋遠追給姚心蘭介紹蔣青緋,說他和周嘉善一樣都是江大的,還是個狀元,頂頂厲害。
蔣青緋聽著宋遠追毫不吝嗇的誇獎,忽然覺得心底一直支撐著自己的那股勁洩了,以前無數次幻想的場景真正發生時讓他覺得好像也不過如此。他看著姚心蘭泛紅的眼眶,莫名覺得奇怪,哭什麼呢,這麼多年也沒有回來看過,難道還記得在老家有一個被她拋棄的小孩嗎?
宋遠追注意到姚心蘭情緒的變化,擔心的問道:“阿姨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然後,在這場盛大豪華的婚禮高潮,姚心蘭被宋遠追攙扶離開,蔣青緋坐在座位上,四下人聲鼎沸,而他卻像是短暫失去了聽力,聽不見周遭的聲音,只能看見年幼時釘在書桌前埋頭苦學期盼有朝一日出人頭地讓母親後悔的自己。
“啊,好沒意思。”蔣青緋笑了下,有滴晶瑩的淚砸在手背上,被他不動聲色擦去。
婚禮結束後,蔣青緋接到了喬四海的電話。
喬四海語氣很著急,說薛璨不見了,昨晚也不知道在他水杯裡放了什麼,他一覺睡到現在。蔣青緋全身的血液倒流,他強保持著理智去看監控,看見薛璨昨晚淩晨就出了門,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他當即買了回江城最快的一班高鐵。
行李還在酒店,他一路趕回去要收拾東西,卻看見薛璨坐在房間門口,垂著頭,臉蒙在陰影中。
蔣青緋不確定的叫了一聲,“薛璨?”
沒有回應,蔣青緋走過去在薛璨面前蹲下,他去碰薛璨的手,冰涼一片,收回手,手上沾了殷紅的血漬,蔣青緋心裡一驚,忙開啟房門拉著薛璨進去。
薛璨的手上被刀劃出了很多道口子,甚至現在薛璨的手裡都還攥著鋒利的刀刃,看的蔣青緋膽戰心驚,他把刀搶下來丟到一邊,想要拿手機買藥,薛璨卻突然撲過來掐住蔣青緋的脖子,兩人倒在床 上。薛璨像個憤怒的小獸,雙眼猩紅,明明是兇著的,可眼淚卻像決堤的洪水流下來滴在蔣青緋的臉上。
“你是騙子!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