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湯鍋裡翻滾的、棕褐色的、不停冒煙的湯水,她微微上前,厚重的白煙直接嗆了她一喉。
她又加了點陳皮、八角去補救,沒勇氣去試,她湊近扇了扇手背,比剛煮熟的還要難吃。
裴承喻七點到家,進門就聞到一股怪味。
像食物燒焦味道、又像湯汁掉臭水溝裡的味道。
就有點酸、有點臭,很奇怪的味道。
鞋子沒有換,他快步走到廚房。煤氣灶的火在燒,火上湯鍋水沸騰了,蓋子被衝地“咕嚕嚕”的叫,濺出的水沫星子灑了一圈。
他把燃氣灶關了。
灶臺是放了兩個炒好的菜,酸甜土豆絲、怪味四季豆。
為什麼是怪味呢?以為外層染了層焦糖色。
裴承喻踱步回餐桌,碗碗聳拉著頭,整個人蔫掉了。
垂著頭,她望著桌上花紋,很慌張很慌張的,“我剛剛加了鹽,還是很淡,又加了其他調料,味道重了,然後加了很多水……我想著把水燒乾些,看能不能救回……”
她語無倫次的在解釋,說的內容她沒深思,碗碗沒反應過來。
她很慌,只知道,好好一頓飯被自己搞砸了。
“不是說等我回來做嗎?”裴承喻走過去,摸了摸她聳下的後腦勺。
她以為他要罵他。
她的長髮垂落,蓋住她大半張臉。
裴承喻把她一邊的髮絲挽到耳後。
“我就是想幫你分擔,你最近都好忙……”碗碗沮喪的吸了吸鼻子。
都怪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最近是挺忙的,”他彎下腰,與她平視,指腹刮過她的嬌嫩側臉。
他也以為自己要罵人。
畢竟他從不是什麼善人,對於砸了他廚房這種事,對於累了一天,回家還給他添堵這件事——
目光觸及她垂落的那顆腦袋,垂得很低,好像做了視死如歸的準備。
怎麼說,就像只被雨淋溼,無家可歸的可憐吧唧的小狗。
他居然半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只覺得心裡柔軟。
“之前跟你說過,瑞達準備招實習生,最近,我忙於奔走各大院校。”
他撒了謊。
他的母親高女士,最近籌備著回國。
他一邊忙於幫田鑫處理田小深的事,一邊得防著那位搶錢的母親近身,還要抽心思處理之前的案子,那位外國當事人米斯特羅撥臣,顯然不大好說話。
他忙得一天,恨不得掰成48小時。
就是沒敢告訴碗碗。
那天晚上,裴承喻把飯、湯一併清空。雖然味道很怪,但心是暖的。
不記得多少年沒吃過別人為他做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