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喻別過頭去,一言不發。窗外,風捲著夏末梧桐的香氣,吹進他的眼,漸漸,眼眶有了溼意。
終於,一切結束了。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如果,我是說如果,傅南與回來了,你會喜歡他嗎?
他想起那日喝醉了,“錯認”成了他之後神情。他記得她當時的哭聲的每一處的喘息,記得她每次抽泣時候的抑揚頓挫。
他記得她當時聳拉的頭顱,以及眼裡的光,記得她抬起手,瀕臨崩潰的掩嘴哭泣樣子。
他記得她說過的話:“不能喜歡了。”
她說,不能喜歡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心情,就像有一把刀,在他脆弱上心上剜著滴血的肉。
血染刀柄,痛得無法喘息。
她……
最後的紙被捅破,他遮羞布的時間都來不及找,赤著身子光著膀子站在她面前。
“說話。”碗碗瞪著他,眼角處很紅,聲音有些啞。
他張嘴,苦澀得說不出一個字。
“說話,為什麼不說話?”碗碗歇斯底里。
求求你,說話。
騙我也行。
她忘了人生之路本就苦。父母去世後,她習慣了一個人的夜晚,習慣放學回家後,那一屋的冰涼。
她很早就清楚明白,人生匆匆,晝夜更替,相遇不是緣分,只是獨在異鄉的人剛好走在同歸之路。
如果他沒有出現,她的人生還是會冷的,可能會窩在二十平米的出租屋裡,吃最便宜的飯,做一份最平常的工作,等一個差強人意的人。
工作、結婚、生子,庸碌的過完一生。
可他出現了,他改寫了她的軌跡。
直到她的boss大人出現。
她不再執著路的長短,學會慢下來,觀賞沿途的風景。有時她覺得,人世間的美好大抵如此,三更半夜到家能喝上一盅溫熱的羹湯;生病難受時,有人扶著你搖搖欲墜的肩膀;會有人關注你的情緒,在不開心的時候,有人挖空心思討你歡笑,考慮你的口味、帶你去吃大餐。
他為她做過的事,他都看在眼底。她以為,所謂的愛,就是藏在平日生活的細枝末裡。
沒想到。
真是沒想到。
碗碗抬起頭,笑了。
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呢?那些無數的個被珍藏在心裡小確幸,原來的都是假的。
心臟像裝了一座發電機,跳一下,就扯一下,連皮帶肉的扯著痛。
他是在贖罪。
他根本就不愛她!
她好痛,要怎麼做才能不那麼痛呢?
“你說啊,為什麼不說話了?啞巴了嗎?法庭上不是很能說嗎?說啊,為什麼不說了?”她淚眼婆娑的在風中搖頭,揪住他的襯衫一角,“求求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