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彷彿自成一個世界,宋時清拿著茶杯發呆想事情,某個東西也支著頭看著他磨時間。
彷彿這天就該這樣被磨過去。
“嘭……”
宋時清的腳尖,踢到了長案下的硬物。
他腦中還在想早上謝崇明說的話,手先一步撩起了緞子檢視。
祠堂偏廳的長案底下,是一口棺材。
那口本來應該放在小佛堂裡的棺材,封口處依舊沒有釘上釘子,彷彿就在那等人推開它一樣。
宋時清顫抖了一下。
謝夫人……為什麼把它從小佛堂運到這兒?難道是為了避開謝崇明?
宋時清覷了一眼外面的謝家人,見沒人注意自己這邊,走到門口合上了偏廳的木門。
他將垂下來的綢緞折到桌上,跪下來試著抬了抬棺材的蓋子。
才上手,宋時清就察覺到了不對。
這是個……紙糊的棺材?
雖然上了大漆,但這口棺材其實是竹子紮型牛皮繃裡,最後用紙層層糊出來的東西。
宋時清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手下用力抬起了棺蓋,盡量無聲地將其推開到一邊。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諸如茅娘舊衣服之類騙命的東西,畢竟紙棺材都是葬禮上用來燒的祭品,活人搞這個,多是為了騙陰差。
但他看到的,是一個穿著壽衣的人。
——謝司珩。
“……哥哥?”
宋時清聽到了自己不可置信的細弱哭腔,惶恐針一樣紮進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明白昨晚還好好跟他說話的人,為什麼現在穿著壽衣了無生氣地躺在這口紙棺材裡。
宋時清慌亂伸手去探謝司珩的鼻息,在察覺到那一點微涼的時候,他幾乎要喜極而泣。
謝司珩還活著。
宋時清想要將他抱出來,但謝司珩又沉又冷,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能搬得動的。
只能先拆棺材,然後找東西拖著他走。
哥哥得去看大夫,還有這身壽衣也得脫下來,誰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
宋時清心亂如麻,手背上冷冰冰的滴的全是他自己的眼淚。
——但宋時清忘了一件事。
衣冠冢,瞞鬼差。八字入棺欺黃土。
這口裝著謝司珩的紙棺材,按理說是給謝司珩續命的啊。
謝司珩:沒關系,我死了也會好好對時清噠。我可是好哥哥~
宋時清:……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