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高中

白錦淮最後一次見到白之榮是在九月份。

蟬鳴在午後一點變得粘稠。這個時間是屬於高中生的午休時間，校園分外安靜。

白錦淮一整個暑期夏令營都沒有見過他，知道白季中出了事，正手忙腳亂地借錢填窟窿，也不想過問。這天剛和劉子煜從星期六有說有笑地回去，碰上了揹著雙肩包抱著一小摞書的白之榮，他還穿著一中的校服短袖，衣領有些皺。白錦淮看到他後頓住了腳步，收回了臉上的笑意。

午後的熱浪卷挾風迎面吹來，一瞬間讓人的胸腔有些憋悶。

白錦淮頓時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幾個月沒見過的白之榮，記憶中高傲的神態已經不在了，連帶著那種看到他後的洋洋自得也一併消失。

現在的白之榮正低著頭弓著腰，想要飛快地逃走，兩個月沒有修剪過的頭發蓋住了眉眼，看上去可憐的要命，手中的退學申請表一時有些燙手，被白之榮攥出了深深的摺痕。

白錦淮向前走了兩步，慢慢到了白之榮的面前，垂眸掃去能看到退學申請表最後一欄的學生簽字——白之榮三個字寫的分外用力，像是隨時要撕碎這張脆弱不堪的紙。

“退學後去哪？”白錦淮平靜地看著他。

上一世的這時候他絲毫不知白季中在他平靜的十八歲已經鋃鐺入獄，他對他們一家並沒有過關注。

白之榮像是很久沒有用正常嗓音說話了，開口時的瞬間有些失聲，幹咳了兩聲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回老家的縣城把高三讀完。”

可能繼續讀下去才不會讓自己的未來和白錦淮的越來越遠，他還有可能在背後像從前那樣默默地追趕白錦淮的腳步。

白錦淮聽後點點頭，不容置疑地說：“行，你等我一下，先別走。”而後轉過頭沖著身後的劉子煜笑了笑，抿出兩個甜美的小梨渦。

劉子煜和白錦淮在一起那麼久了，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想幹嘛。白錦淮心太軟了，白之榮終歸是他帶著血緣紐帶的弟弟，他想盡可能的拉他一把。

劉子煜所在的樓層低，他腿又長，三步並作兩步跑回班裡拿了張卡下樓遞給白錦淮。

接過卡的白錦淮轉手遞給白之榮，“卡裡的錢夠你上完高中，至於以後……”

白之榮沒猶豫，騰出一隻手接過卡，“謝謝你。”

沒誰會拒絕旁人的一番心意，何況這些錢拿著是為他好。

白之榮的身後是紅色的榮譽欄，裡面的內容太久沒有更換，還貼著他高一下學期時數學全校第一的照片，外面的塑膠蓋子被風吹日曬變得有些發黃。照片裡的他穿著校服，頭發修的整齊，胸前的校徽端端正正，和現在被汗水浸濕的發梢，以及因為抱著書導致領口歪斜的他形成鋒利的夾角。

白之榮抱著書走遠後，白錦淮才扯著劉子煜進教學樓。遠處白之榮揹著書包的身影在熱浪中扭曲，像朵凋謝的鮮花。

劉子煜攥緊白錦淮有些冰涼的手臂，後者回過頭看了一眼白之榮的身影，教室的玻璃有些晃眼，以至於他什麼都沒看清，那些被歲月打磨的稜角正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色的黃斑。

……

高中的小插曲誰都放不進心上，來來回回的換班也在不斷地消磨著他們的同學情，走了一個同學轉眼還會有下一個，同桌不會的數學題還有前桌斜桌可以問。

不過換班這種事打不散三十班的情誼。

自從踏進了高三，三十班的班群愈發熱鬧，不過他們的話題從雷打不動的玩變成了邊玩邊學，最後直接把玩都給省去了。

群名改成了“三十班純學群”，群公告掛的還是他們對白錦淮的封建迷信行為“學神淮哥萬歲，考前拜三拜”。

群裡每天變著花樣的問題艾特白錦淮，找他幫忙解答。

［淮哥，為啥這題安培力向左？白錦淮］

［淮哥，模考數學填空最後一題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