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姐姐是個善良的女醫師。”

“隨淩茫沖淩大將軍的軍隊來到邊塞小鎮，墨姐姐是淩將軍的義妹，她將一些京城的醫藥方子傳給了我的父親。”王莽說起墨竹時，眼底泛起一抹憂傷，語氣沉沉的，舊時的記憶壓抑沉痛，像是養好的傷疤，被人再次掀開，血肉模糊。

“那天，淩將軍大戰歸來抓到了一群塞外的俘虜。”

“有個俘虜被箭刺穿了肋骨，命懸一線。”

“墨姐姐施針拔箭救下了那個俘虜的性命。”

“這個俘虜就是蒙託爾？”淩緢抬眸，說道。

“對。”

“淩大將軍仁厚，俘虜都被妥善安置在營帳裡，給他們提供醫療和食物。”

“蒙託爾是蒙毅的三兒子，蒙毅立了大王子為下一任首領，而身為三王子的他，在邊塞並不受重用。”

“只是個先鋒軍的小將領，所以包括淩大將軍和其餘人都不知道他的王子身份。”王莽接著說道。

“蒙託爾長相俊郎英武，懂謀略善騎射，有著王者氣度。與墨姐姐日久生情。”

“淩大將軍見兩人情投意合，雖如今兩國交戰，但還是做了主，替兩人操辦了一場婚宴。婚後沒幾日，蒙託爾便失蹤了。

後聽守城將士說，蒙託爾拿著淩將軍的令牌，連夜離開了邊關小鎮，回到了邊塞。

在之後，蒙託爾為邊塞國三王子的訊息便傳到了邊關，而蒙託爾在邊塞已有兩位妻子。與墨姐姐成婚不過是想要騙得淩大將軍的信任，從而逃脫邊關小鎮。那時我的父親為墨姐姐把脈，診斷出她已有身孕。”王莽說到這裡時，神色複雜。

“墨姐姐因此大病一場，鬱郁寡歡。大抵是因為懷有身孕所以苦苦支撐著羸弱的身體。”

“在生下你後，墨姐姐就得了癔症，她時常穿著成婚時的紅衣抱著你，站在城牆上，盼望著蒙託爾會來找她。”說到此處，王莽咬著牙，眼底泛著淚。

“都是我的錯，我的父親讓我看好墨姐姐，可我因為貪玩，將墨姐姐一個人留在家裡。”

“那日，她跑了出去。”

“我和淩大將軍追到城牆上時，她已經從城牆上跌落了下來。

淩大將軍只救下了還在襁褓中的裡。

那時，淩大將軍的娘子也在臨盆之際，因為淩大將軍的娘子身子骨羸弱，又受不住邊關的氣候，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於是，淩大將軍就做了一個決定。

將自己的孩子當做是墨姐姐的孩子，與她一同安葬了。

而將你作為了他自己的孩子，養在了身邊。”

說到此處時，王莽熱淚盈眶，淩緢能感受到他深深地自責，可她的內心也被狠狠捏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淩茫沖亦是對自己當年看走眼的自責，也能感受到王莽的自責，可最應該自責的難道不該是那個拋棄妻女的蒙託爾嗎？

為什麼這個世道這般的不公。

真正善良的，像她的生母，像淩茫沖，像王莽，他們都被困在那場二十年前的戰亂中，而那個始作俑者的蒙託爾卻能高枕無憂的做了這麼多年的邊塞霸主。

想到這裡，淩緢的牙恨得癢癢的。

之前她還想要帶著蒙託爾被親子毒殺的證據，回到邊塞，替他的死因正明。可，現在，她居然有點想看到蒙託爾的那對兒女自相殘殺。

內心的陰暗被一點點的釋放出來。

就像是藏在牢籠裡的野獸，她好恨，恨自己為什麼現在才知道，恨自己不能親手手刃那個害死她生母的男人。

“淩將軍，你還好嗎？”王莽擦掉眼角的淚，看到面色蒼白的淩緢，她心口咯噔一響。人在極度悲傷的狀態下，才會呈現出像淩緢這樣的表情。

他想去安慰淩緢，可意識到男女有別，而兩人關系也不熟悉。

忽而，一陣香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