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二人生辰八字所算的結果與之對應,卻與她搖出來的不同。
她方才求姻緣時,心中想的是他嗎?亦或者……另有其人?
一念之間,指的是哪一念?
緣定三生,定的又是她與誰的三生?
封易初微微眯起眼睛,狹長的雙眸宛若寒夜幽潭,清冷中透著讓人難以捉摸的深邃。
難怪她費盡心思逃婚,連面都不曾見過便一口一個狗賊地辱罵於他,原是他無端介入其中,壞了她和別人的好事。
手指稍稍用力,伴著一聲脆響,那枚寫著“緣定三生”的竹簽頃刻碎成兩半。
“呵……”倒是他自討沒趣了。
他冷笑了一聲,美若謫仙的面龐一半顯於月光中,一半陷在夜幕裡。
第二日千提是被一陣嗩吶喧囂聲吵醒的。
陽光透過渾黃的窗紙射入屋內,暖洋洋的,正是睡覺的好時辰。
“好吵……”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其中隱約還夾雜著悽厲的哭聲。千提不悅地皺了皺眉,用被子矇住腦袋,懶洋洋開口:“景秋……外面怎麼了……景秋……”
她一連叫了好幾聲都不曾得到回應,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來,看見眼前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小屋,才恍然想起,景秋已經不在身邊了。
心中好像空了一塊,眼淚凝在眼眶中,又被憋回。
“阿初!”她伸了個懶腰,聲音湮沒在無盡的喧囂中,依舊沒有得到半分回應。
他不在嗎?
千提心下起疑,掀開被子。
許是昨日他給自己塗的藥油起了作用,今日這腳倒是消腫了許多,踩在地上也沒有昨日那般疼痛了。
她穿上鞋,隨意將頭發挽在耳後。推開房門的瞬間,一陣帶著些許涼意的微風撲面而來,千提不禁打了個輕顫。眼前的院子,竟比昨夜看著還要簡陋荒蕪。
“阿初……你在嗎?”昨夜他說自己住在隔壁,如今千提站在他放門口,拔高了音調呼喚,卻依舊沒有得到半個字的回應。
她輕輕抬手,欲敲響房門,指節觸碰門扉,半掩的房門“吱呀”一聲朝內敞開,屋中空無一人,封易初已經不在了。
“奇怪了……人呢?”千提暗自嘟囔著關上房門。
院外,嗩吶聲混雜著哭聲緩緩逼近,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自牆外響起,又一點點變小。
千提搬了張凳子趴在牆頭,只看見幾條白色帷幔自眼前飄飛而過,著喪白色衣服的人群自街頭走過。
漫天飄飛的紙錢中,烏木製成的棺材由幾名槓夫抬著在前方緩緩移動,冷硬的光澤在晨光中閃爍,其上雕鏤的往生花紋在這微明的天色下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千提伏在牆頭,手指緊扣著磚石,心下惶恐,身子卻好似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動半分。
死人了嗎?誰死了?
千提內心狂喜:莫不是國師那狗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