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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阿初……我變得有點奇怪……

掌櫃擺了擺手,面上浮現一抹慈祥的笑意:

“這衣裳本是另一位小姐定的,卻不想裁縫記錯了樣式,做成的別的款式。我看姑娘與那小姐身量倒是相近,這衣服放著也是放著,既是有緣,便送給姑娘了。”

“當真?”千提聲音微微顫抖,滿是期待。

“自然。”掌櫃微笑致意,眸光看似不經意間自封易初身上掃過,又迅速移開。

“掌櫃如此慷慨,小女子感激不盡,日後若有機會,定當重謝!”千提屈身行禮,迫不及待地拿起婚服在身前比劃。鬥笠上的白色紗幔被她的動作帶得掀起,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眸。

二人謝過掌櫃就要離開,行至門邊時,首飾區一支發簪印入眼簾,瞬間攫取了千提的目光。

水蔥樣的手指輕輕撚起發簪,她將它置於掌心,細細端詳。

這簪子以白玉為骨、黃玉雕花、珍珠為蕊。銀質簪身反射出的柔和光澤輕輕打在花瓣上,彷彿一朵在月色中悄然綻放的菩提花。

薄如蟬翼的花瓣邊緣微微卷起,連花瓣上隱隱雕刻的細膩紋理都與真花無異,彷彿只要湊近,便有淡淡的菩提花香撲面而來。

“喜歡?”封易初在她身後開口。

掌櫃聞聲走近。他早先得了封易初吩咐,如今正想要著再用什麼理由再將這簪子送出去,卻見千提微微搖頭,將發簪放回了原處。

“不喜歡嗎?”封易初眸光落在那支發簪上。

“喜歡,可喜歡的東西,不代表都要得到。我有阿初就夠了,其他的不過身外物,不重要的。”十指緩緩撥開面前的白紗,她沖他輕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封易初微微愣神,還未來得及將這抹笑意烙在心上,紗幔再度落下,遮住了她傾城傾國的面容,只能在燭火中依稀看見她綽約的輪廓。

千提牽上他的手,拉著他離開。懷中抱著的紅色喜服於餘暉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她不曾注意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封易初將那隻菩提發簪塞入袖中。

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沒有十裡紅妝、八抬大轎。只是在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得秋日,二人成婚了。

暖煦的霞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出幾道斑駁的碎影,傍晚時分,封易初匆匆歸來,履行與她的婚約。

這幾日他都很忙,有時天還沒亮便出門去,天黑了還不見人回來。千提對氣味靈敏得很,只能依稀感受到,他身上的煙花味一天比一天重,除此之外,再不知其他。

此刻,她著著那件大紅嫁衣端坐於妝臺前。嫁衣上繡著的鳳凰展翅欲飛,絲線由細膩的針法繡制其上,在霞光中微微閃爍。

說是妝臺,其實也不過是一張不知放了多少年的木桌,其上擺著一盞銅鏡。

鏡中的少女低垂著雙眸,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顫動。白皙細膩若剝殼雞蛋的面容上微微泛著一抹紅暈,恰似春日枝頭初綻的桃花,嬌豔明媚,又帶著幾分羞澀。

封易初同樣著一襲紅色喜服立於她身後,只是與她相比,他的那一身要樸素許多。往日清冷如謫仙的氣質,此刻被眉眼間的溫柔與緊張替代。他微微躬身,指尖輕觸眉筆,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下筆極輕,動作生疏又無比認真。眉筆細細描摹著她的眉形,偶爾畫錯一筆,又被他慌張地抹去。

終於,最後一筆落下,他長舒一口氣,擱下眉筆。

千提方才一直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不小心動了一下,就要被他畫花了臉。如今總算完事,她歪了歪腦袋,對著鏡子左右觀察起來。

封易初略顯緊張地現在一旁看她,空氣凝固半晌。

“居然沒畫錯。”千提抿了抿唇,芙蓉面上綻出一抹笑意。對上封易初邀功似的眼神,她輕哼一聲,半開玩笑道:“你從前不會給別人這般畫過吧?”

“怎麼可能?”封易初皺了皺眉。那方薄如雲霧的紅蓋頭落在他手中,他正要給她蓋上,又見千提開口:

“你說——這蓋頭一會兒本就是要揭下的,為何如今還要蓋呢?”

封易初輕笑不答,心底卻有了答案。

大抵是蓋頭揭落的瞬間,意中人乍然出現在眼前的喜悅,可以讓人一輩子銘記於心。

紅蓋頭輕輕落下,遮住了千提的面容。千提緊張地揪住衣角,抬眼望去,隔著一層薄薄的輕紗,眼前一切都被好像覆蓋上了一層朦朧的紅霧。

而她心心念唸了三年的少年著喜服站在她面前,輕輕牽起了她的手。朦朦朧朧,如醉如幻,一時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封易初牽著她出了門,轉至小廳。幾個由紅紙剪成的“喜”字被糊在牆上,房中燭火搖曳,暖黃色的光芒照在二人身上,為此刻的幸福時刻增添了幾分柔情。

二人並排站定,他松開她的手。

沒有喜娘,沒有主婚人,連一個合適的長輩都沒有,只有高堂之上,供奉著一塊陳舊的無字木碑,不知是何人的靈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