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她好像在姜國見過,卻始終想不起來究竟在何時見過。
忽然一道驚雷從天而降,落在棺材上方。棺木被劈成兩半,裡面空空蕩蕩,沒有阿初,唯有內壁上,以鮮血繪制而成的詭異圖案,在電閃雷鳴中分外惹眼。
“阿初!”
千提一個哆嗦,睜開眼睛。
乳孃坐在床沿,輕輕擦幹她臉上的眼淚。
桌上擺著她最喜歡的菜,幼時這些都是乳孃做的,後來離開姜國,是阿初照著乳孃給的冊子,一道道將上面的東西複刻下來。如今又回了姜國,卻每一道菜,都帶上了他的影子。
千提坐在桌前,忍不住又哭了。
倒是諾兒什麼都不懂,見她流淚,小心翼翼地爬到她身上去,被乳孃一把拎走。
“這孩子,倒是與公主小時候一模一樣。”
“是挺像的。”
千提想起諾兒出生那日,皺巴巴的一小隻,醜醜的,阿初抱著孩子在身邊哄她。那時他說,孩子剛出生都這樣,再養養,養大了就好看了。
如今諾兒倒是好看了不少,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千提擦幹眼淚,撤出一個微笑,將諾兒抱在懷裡,輕輕攥著她的小手。
這雙手漸漸長大,諾兒也和她越來越像。許是得了千提的真傳,小小年紀便愛往外跑,時不時便從外邊撿個小哥哥帶回來,問及原因,她也只是揪著手指,琢磨半天,而後眨了眨眼睛。
“娘親,這些哥哥長得好看。”
千提摸摸她的頭,養個面首也不是什麼大事,便由著她去了。
日子安安穩穩地過著,千提還是如從前一般,時常躺在院中藤椅上看話本,只是偶爾,會想起曾經那個少年。
乳孃說,人各有命,過了這麼久,千提也逐漸釋懷了,想起他時,眼淚再不落下。
本以為日子會一直如此,直到諾兒六歲那年,千提教她習字時,在自己幼時的書堆裡,發現了一張紙。
那張紙不知道在書裡夾了多少年,紙頁已經泛黃,千提將其展開,看見紙頁上用墨筆繪上的詭異圖案,手不住地顫抖。
恍然間,她又想起那個夢。
夢裡是阿初的葬禮,送葬的隊伍走在前方,忽然一道驚雷自蒼穹落下,將棺材劈成兩半。裡面空空如也,沒有屍體,沒有白骨,唯有棺木內壁上,用鮮血繪制而成的詭異圖案分外惹眼。
紙上的圖案,與夢裡的,一模一樣。
“娘親——”諾兒扯了扯她的衣袖,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怎麼了?”
“沒事,你先自己看書,我出去一趟。”千提隨手遞給她一本話本,攥著那張紙條出門。
乳孃坐在院中,給諾兒做著新的小裙子,看見那張紙,略顯混黃的眼珠微微轉動,道出了一件她早已忘卻的往事。
許多年以前,姜國,也有一位國師,道號,青梧子。
青梧字有個徒弟,叫玄燼。
千提出生之時,天降祥瑞,是為大吉之兆,故自小到大,無論是皇爺爺還是父皇,都對其寵愛非常。千提也在眾人擁護中長大。
直到四歲那年,一場變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