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取物
翌日清晨,辛辭起了個大早,來不及用早膳便匆匆出了門。
昨夜,看著那未合攏的幃帳,辛辭忽地想到白日裡尚書府丫鬟的對話,墓門未關,那廂房就得日日清掃。
既然活人將案發現場清理了個幹淨,不讓她尋得一絲線索,那她就只好去拜訪一下死者了。
高官建造墳塋十分有講究,多是依山而建,根據原身記憶,辛辭想到京城北側的近郊便坐落著一座高山,其上葬著不少達官貴族。
辛辭方向感很好,加上目的地較為顯眼,她很快便尋到了那座記憶中的巨山。
戶部尚書劉仕的墓地建在山麓,不消片刻,辛辭便來到了墓門面前,而事實也果真如尚書府丫鬟所言,這土墓的大門還未關合。
不過,依眼前形勢來看,這門也不是他們不想關,而是這戶部尚書死得太突然,墓地建造實在倉促,加上這劉府似是得了誰的指示,將七日靈堂守靈縮短為了三日,後草草就將人送到了遠離京城的郊外,這才鬧出了一場人在裡面了門還沒關的笑話。
不過,這倒是為辛辭提供了便利。
辛辭沒費吹灰之力進了墓門,下到墓道後經過壁龕,此處該是置放各種隨葬品的地方,但由於時間緊迫,壁龕裡還是空蕩蕩的。許是因為墓內沒什麼值錢玩意,不怕盜墓賊惦記,這偌大墓室,竟是沒有一人看守。
穿過狹長甬道,辛辭抵達墓室,墓室中央立著一張棺槨,奇怪的是,這棺槨看上去倒不像是新打造,用材講究、雕花細致,似是為誰精心準備的。
來到棺槨前,辛辭先朝棺中人拜了三拜,不管此人生前如何,接下來她要做的事,還是有些冒犯的。
不過,為了抓到殺人真兇,她也只好得罪這位尚書了。
隨後,辛辭先將面上黑布系得更緊些,後在嘴中含入一薑片,以防等會被屍臭侵襲,做完這些,她將手中的火摺子吹亮,微微俯身照亮棺蓋與棺身的相接處,而後抽出腰間短刃,用力插進蓋身相接之處,待豁出一道縫隙,辛辭手上用力將短刃一翹,隨後棺蓋便與棺身錯了位。
屍身已經開始腐爛,散發出惡臭,辛辭戴上提前備好的手套,而後探入墓中,用骨針管提取死者血液。
既然無法將仵作光明正大帶入這墓中驗屍,那她只能取樣帶走了。
提取完血液,辛辭將棺槨重新關合,熄滅火摺子打算沿原路返回,結果還沒等她出去,甬道裡便傳來了腳步聲。
聞聲,辛辭迅速藏於一側暗角,這裡照不進光線,還算隱蔽。
而來人也沒料到墓地會進個外人,沿著甬道徑直向前,並未發現藏在暗角的辛辭。
來人身披一襲黑鬥篷,鬥篷帶帽,罩著臉,辛辭沒有看到這人的長相,但依體型和步伐來看,這是位女子,這不禁讓辛辭有些好奇,好奇這位如她一般膽大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女子走到棺槨前,後雙手相交覆於胸前,像是在祈禱,亦像是某種儀式。
一盞茶後,女子放下手臂,口中念出一句辛辭聽不懂的話,似是某種異族語言。
這讓辛辭不禁想起了尚書府的那位帶著異域風情的女子。
直覺告訴她,對於戶部尚書的死,這位女子該是知道些內情。只是,事關生死,不可單憑直覺,若沒有確鑿證據,貿然上前太不明智。最終,辛辭沒有冒險,在女子返回前離開了土墓。
巳時末,辛辭回到城中,由於在墓室待過,辛辭總覺得身上不舒服,便決定先回靖庭司換身衣服再去尋仵作。
誰知,她剛踏進靖庭司,院中便有一位身穿華服的年輕男子笑盈盈朝她走來。
這位男子便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太子商舟。
辛辭身上還攜著剛從古墓帶回的東西,她不想與誰有過多交涉,裝作沒看到商舟投來的目光,微微垂首打算直接進院。
但商舟卻是鐵了心要得到她的回應,直接一步攔在她身前,開了口:“俠士請留步。”
去路被阻,辛辭不好直接走人,抬眸禮貌詢問:“公子有事?”
商舟沒有回答辛辭的問題,反而問道:“聽皇叔說,你是前幾日才來的靖庭司?”
商舟的話音剛落,商挽蕭便從院門後慢悠悠走出。
看到商挽蕭,辛辭大抵知道了對方口中的皇叔究竟是誰,同時也猜到了男子該是某位皇子,心間不禁一提,難不成宮裡派人來查她這逃犯了?
辛辭神經繃緊,已做好隨時轉身出門的打算,但面上仍然鎮定,點點頭應了“是”。
見辛辭點頭,商舟合掌一拍,語氣十分輕快:“既是剛來,那離開也該是無甚留戀了。”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辛辭的預料,她滿眸狐疑,弄不懂對方的話中之意。
商舟看出了辛辭的疑惑,主動解釋:“昨日我見你在街上行俠仗義,心中好生佩服,當時就想與俠士你結識,奈何昨日我急著回宮,無法露面,只能先派人暗中跟隨,記下俠士的住處。今日特地來此,便是為了彌補昨日缺憾。”
聞及此,辛辭大抵知道了對方是如何認識她的,但對於那句“離開”仍是毫無頭緒。
不過,商舟很快為她解答了疑惑,只見其將身子一轉,看向商挽蕭,“皇叔,我想和你要一人,能給侄兒不?”
商挽蕭的視線掠過商舟落在辛辭身上,目光冷冷,似是帶著幾分不悅,沉默半晌才開口,“這事你該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