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垂眸,目光落在遠處那散鬢的女子身上,她的身邊,衣物首飾散了一地,王府的家僕還在不間斷的搬著各種箱籠。
餘亦南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此刻原形畢露了,他的食指如刀刃般直指段行霜:“都是因為你!都怪你!要是沒有你,我娶到的怎麼會是蘇煙!滾!從哪裡來滾回哪裡去!”
“夫主,求求你不要趕妾走,朔州離此地千裡,妾一女子如何回去?”她衣著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是你自己要考慮的事情,與我無關。”只要他撇清了關系,蘇落一定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夫主!”青石磚上傳來雙膝重叩之聲,“行霜求求你,哪怕為奴為婢行霜也願意,求求你讓我留下。”說著她移膝上前,朝著餘亦南用力磕頭,不過幾下咚響,血液便從皮下湧出,沾染了石磚。
聽言,蘇落驚的朝前走了兩步,“怎麼是段行霜,不該是段行霓嗎?”
又不一樣了。不對,前世她與餘亦南直接在新婚夜鬧翻,其實她從未見過另外一個新娘,從朔州嫁來的難道從來都不是段行霓?
蘇落剛問出口,各府吃瓜群眾開始七嘴八舌的給蘇落解釋:“聽說朔州那邊臨時換人了。”
“不止,蘇家也換了。”
“我聽說,朔州那位是前幾天臨時決定換的,餘家主母同意了的,蘇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反正送進門的不是蘇家大小姐。我主家就在隔壁,昨晚上可熱鬧了,過了子時吵鬧都沒停。”
謝微塵同蘇落一樣用長帷帽遮擋著面容,他壓著嗓子問道:“那為何不見另一個蘇家新娘?”
“一看就知道小兄弟涉世不深,蘇小姐的父親可是在京為官,父母離得近就是靠山,離得遠就算是公主也沒用。各府當家的都進宮奔喪去了,餘世子新喜,所以留在府中,估計現在這一片地界就屬世子地位最高,這好戲有的看了。”
“可不是嘛,其實新娘子長得還挺好看的,我要是餘世子,才不會這樣對美人兒,享齊人之福多好。”
“大白天的你回去睡一覺,夢裡什麼都有。”
……
謝微塵與蘇落並肩立於人群中 ,四周都是鬧哄哄的討論聲。
“殿……”蘇落悄然側目,瞥見謝微塵料峭的側影,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 ,喊殿下身份便暴露了,直呼其名亦不合適。沒想到合適的稱呼,蘇落幹脆拽了拽謝微塵的衣袖。
謝微塵收回目光,見蘇落指尖微蜷,便以為她是冷了,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拉進自己寬厚的大氅裡,“冷了?這樣有沒有暖和些?”
猝不及防間落入他寬厚的懷內,上湧的熱氣帶著藥味燻的蘇落懵了片刻。
“下次出門別盡可著孤裹,你看看自己,手都涼成冰了。”謝微塵的低語裡難掩關切。
蘇落僵著身體,微微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謝微塵的力道始終不容抗拒 ,擔心崩裂他的傷口,她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只好辯解道:“我沒有那麼冷,手雖然涼,但身體是暖的。”
“別動。不然直接回府,這熱鬧也不用瞧了。”
如此近的距離,弄的蘇落耳尖都燒了起來,便也沒心思糾結該怎麼稱呼謝微塵了。
而且她注意到,四周異樣的目光不斷地落在她與謝微塵身上,蘇落幹脆解開帷帽,倏地鑽入了謝微塵的帷帽內。
“殿下,他們在看我們,現下我們也成了熱鬧的一部分。”蘇落好意提醒著。掙不開就只能智取了,謝微塵出身高貴,肯定是要臉面的。
“嗯。”謝微塵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順手拿過蘇落手中的帷帽交給身後的布衣暗衛,然後緊了緊大氅,防止冷風漏進來。
見謝微塵如此淡定,蘇落決定再加把火,“殿下,你再不放開我恐聲譽有損!”
謝微塵低頭,正對上蘇落那雙晶亮的雙眼,“只是關心下自己的弟弟,怎麼就有損聲譽了?”
“……”蘇落一時語塞。是她不好,忘記了謝微塵是個鋼鐵直男。
無法,蘇落只好低聲解釋著:“世界上有兩種愛情,一種發生在男女之間,另外一種發生同性之間,我是個男孩子,殿下如此將我摟抱在懷中,別人會誤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