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細思片刻,將感覺說出:“我覺得不夠仙氣,第一眼還是太有人味了。”
傅偃捋了捋胡須,沒回答,習慣性像以前一般先將問題甩給了謝微塵,“阿瀾覺得呢?”
“我一直覺得甚是好看,不缺什麼。”擔心蘇落不信,謝微塵這次答的更加真誠了。
傅偃撩了眼謝微塵一眼,他就不該問,有情人眼裡,就沒有不完美的。
他繞著蘇落走了數圈,將手頭的雞籠放下,娓娓道來:“雙眼看不見真容,腦中才會生出無窮的想象,應該拿個帷帽遮一遮上半身。”
話落,傅偃的目光停在蘇落的發帶上,“你做這衣裳的料子還有沒有,你這腰上缺了些裝飾用的玉器,現下來不及趕制,想法子用衣料湊湊。”
玉是祭祀通天的禮器,仙人怎能不佩玉?!蘇落一點即通。
“謝先生提點,的確來不及了。”蘇落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將主意打到了謝微塵頭上,“借殿下的發帶一用。”
為了方便用朝食,謝微塵將長發綁成了個低馬尾,頭上朱紅的發帶是昨日蘇落送他的,還沒用熱乎。
蘇落動作很快,謝微塵完全沒來得及應聲,長發就散了下來,傅偃出神的看了一會兒他的側臉,無意識嘆了口氣。
謝微塵聽見嘆息聲,剋制住了扭頭的動作。
故人之子,應有故人之姿,都說兒子像母親。先生想看,他便成全他。細細想來,若他在這人世過的美滿,先生早就隨他的母親去了。
傅偃與謝微塵的細節,蘇落來不及注意,她白皙的手指翻飛,靈巧的翻了數個酢漿草結,朱紅的繩結垂於衣側,讓人耳目一新,“讓新代舊,這樣便沒紕漏了。”
話落,她提起裙擺大步朝衣櫃走去,從最下面扯出數米長的淡綠紗料,“朝堂上都是男人,又排斥女子,看不清上半身,所以不男不女最帶感,何況曾有經雲:一切諸法非男非女。既要扮演仙神,就要拋開性別。”
蘇落的碎碎念成功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她固定好披帛,又拿起謝微塵日常作畫的顏料給自己描了額上花鈿,眼尾花紋。
寥寥幾筆完成,蘇落十分自信,“怎麼樣?看著有沒有要改的地方?”寫小篆蘇落是靈魂寫手,繪制圖案便是靈魂畫手。
傅偃撓了撓鼻側,他不想打擊蘇落,選擇了個折中的說法,“色彩搭的不錯,但是去洗一洗可能會更好。”
“……”有這麼差勁?蘇落對著鏡子提了提眼角。會不會是老年人接受新事物的人力差些?“殿下覺得呢?”
“色彩的確不錯。”謝拿了只幹淨的畫筆,“你想畫什麼樣的圖案,我給你修修。”
一個人覺得不好看,她不會懷疑自己,但兩個人都說不好看,那應當是真不好看了,而且他看過謝微塵的畫作,審美很高。
蘇落將凳子拖到謝微塵面前,然後坐下,她道:“額上是盛開的七瓣紅花,正中是大瓣,大瓣左右各一細絲小瓣,其餘四瓣繞著三根朱紅花蕊而開,花瓣尾部是金綠相間的顏色。”
“下眼瞼為淡紅與橙黃依次相疊,上眼瞼為金綠與橙紅疊加,眼尾外側為淡綠,上描與額頭同色的扁長花瓣,眼尾要用白色顏料勾條線,殿下手要是穩,下眼瞼再幫我畫幾根假睫毛。”
聽完,謝微塵放下手中的筆,無奈的望向蘇落,“還是去洗個臉吧。”蘇落臉上頂著的妝容與他心中所想的模樣相去甚遠,他也無法挽救。
“可我好不容易畫的眉毛。”蘇落的話語中夾雜著幾分委屈感。
謝微塵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抬手將蘇落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頗為寵溺,“我給你畫,保證和現在一模一樣。”
傅偃不想看小年輕成雙成對在他面秀恩愛,拎起公雞就朝外走去,“你倆慢慢畫,老頭我走了,不用送。”
等蘇落洗完臉,上好妝粉,謝微塵蘸了顏料,開始耐心的給她描繪額上的花鈿。修長手指光明正大的鉗起她的下巴,他的動作看似專注,實則帶著幾分刻意的撩撥。
“別動。”謝微塵低聲道。
蘇落的視線被卡的不上不下,正正好好對著謝微塵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