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微塵提著帶血的長劍,一步步走向倚靠在牆上殘喘的謝靖。
“我是該喊父皇,還是謝靖”
謝靖捂著被箭矢紮穿的胸口,下意識想往後退,“你想弒父?”
“弒父?”謝微塵蹲下身,緩緩靠近謝靖,貼耳道:“我是得弒父,我從來都不想做你的兒子,但命運迴圈,這是我第四次被迫做你的兒子了,上輩子莫名背負的罪名,今日,我打算坐實它!”
長劍入肉,發出悶響。烏蘭殘留的血液與謝靖的血液交融。
謝靖雙眼睜大,鮮血從口中湧出:“你……你說什麼?”
“我,謝微塵,重生了三次,活了四輩子。”謝微塵緩緩轉動手上的長劍,“你猜,我每次死後重生醒來時,有多恨你?對了,在你死前,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
謝微塵抽出長劍,汩汩鮮血從謝靖胸口噴出,濺到了他臉上,發間。
“三年前你見到的不是仙,是妖,翠微山上你見到的也不是仙,嚴格來算是鬼。你私下派船出海,就算僥幸穿過結界,去的也不是仙人的地界,而是魔界,這個世界,靈氣在淡絕,仙人自身都難保。”
“你胡說,你又沒去過!我不信。”
“你信不信與我何幹,是不是很難受?”謝微塵疊麗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彷彿封印多年的魔鬼,一朝掙脫封印,獲得了自由,“我就是要你帶著痛苦與遺憾死去!放心,路上我不會讓你寂寞的,畢竟最開始這條命,是你給的。”
“我不信,我不要信……”謝靖重複著這兩句話,聲音越來越低。
謝微塵蹲在那裡,眼也不眨的看著謝靖慢慢嚥氣。
空氣中蔓延著濃重的血腥味。
“殿下?”蘇落登上宮牆,見到的便是彷彿紮根在磚石上的謝微塵。她快步上前,將謝微塵的攬入了懷中,同時拿開了他手上的劍。
謝微塵順勢將自己埋入蘇落懷中:“等空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蘇落的目光落在謝靖身上,“好。我讓人來處理下謝靖的屍體。”她察覺到謝微塵的狀態有些不對,與平時判若兩人,蘇落想帶謝微塵離開這片地方。
“不,我來。”謝微塵緩緩起身,對蘇落道:“你去將我馬上的旗子拿來。”
“好。”蘇落猶豫片刻,才答應。
等蘇落走後,謝微塵尋來麻繩,將謝靖的屍體懸掛在了城牆上,與此同時,天空響起驚雷,瓢潑大雨驟然落下,結束了長達三年的旱情。
處理殘局花了兩天時間,這兩天,大雨就沒停過,幹燥的上京變得與交州一樣又悶又熱。但有了雨水,大家還是很開心的,因為糧食能種了。
第三日早間,餘亦南與溫世博珊珊來遲,到了上京百裡外,他們沿路得到訊息,知道了上京的異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知道自己必定沒有好結果,便讓手下的人喬裝成百姓,混入城中刺探訊息。
“如何?”餘亦南問道,他運氣好,遇到了一位醫術正經的大夫,已經解了毒。
“原來的官員,有殺有流也有放回老家的,謝瀾改國號為虞,兩日後登基。涼州王及家眷被收押在牢中。”
“原來的官不用,朝廷如何運作?”溫世博問道。
“他們在交州培養了一大批官員,官員制度也被改了,我沒讀過書,太拗口,記不太清了。”
“你要腦子何用!”話落,溫世博轉身對正在沉思的餘亦南道:“世子有何打算?”
“原地修整,你隨我入城一趟。”他不信謝微塵能順利登基。
官員換了但宮人沒換,餘亦南動用以前的關系,將信傳到了蘇落手上,約她在城外相見。
又作死給謝微塵也去了一封信,寫道:“想知道蘇落的秘密嗎?今晚十裡亭見。”
宮中,謝微塵放下手中的信,問道:“蘇落在哪裡?”
“蘇大人這會兒應在牢中磋磨以前的京兆尹大人。”沈遷道。謝靖死,沈遷也算大仇得報,他歸順了謝微塵。
謝微塵將信遞給沈遷,道:“去查一下,何人送來的,所有經手的人處理幹淨。”
“是。”
謝微塵坐在椅上,閉眸沉思了片刻,決定去找蘇落。
車馬穿過雨幕,到達詔獄門口時,謝微塵正好遇到了出來的蘇落,她趴在車窗邊上,遞給了謝微塵一串的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