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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貳貳】人心聚

趙如意是乾泰帝時司禮局秉筆太監趙符的義子,是如今司禮局中極少數幾名手握權柄,卻又並非聽命於榮桓的太監之一。蕭敬虞對榮桓、司禮局和緝事司進行了一番調查,發現這個趙如意曾多次明裡暗裡與榮桓針鋒相對,這盆君子蘭,正是尋花閣對他的一次試探。

果如所料,趙如意並未將盆栽上交,也沒銷毀紙花,而是將紙花摘下後,又把盆栽放在了府門前的花壇之中。祁襄的人將盆栽取回,她翻開土來,發現裡頭真的埋了一封信。展信來看,裡頭娟秀的字跡工整寫著:

「亥時三刻,城東松榆林忠義祠,如遇賢者,或可一敘。」

到了夜裡,由何田扮作花間先生,祁襄和張瑤在暗中跟隨,往松榆林去了。

自然,懷王殿下與朔金小汗王也是要跟著的,這倆人成天神經緊繃,祁襄皺一下眉頭都能叫他們忙活半天。雖然這兩人在幾乎每件事上都水火不容,在祁襄的身子這回事上,卻表現出了出奇的一致,動不動就把範太醫叫來左問右問,叫他煩得不行。

何田走入松榆林中,四下空無一人,唯聞幾聲早蟬,鳴聲劃破寂夜。

他走入忠義祠中等候,過了片刻,林子外頭傳來腳步聲,一位身量修長的中年人緩緩步入林間,他身上裹著一層月光,走入祠堂中,看見何田,停住了腳步。

何田問:“賢者可是趙提督?”

來人反問:“你呢,可是花間公子?”

“提督大人約我一敘,所為何事?”

趙如意冷冷道:“你的名字叫何田,幾日前戒嚴時入京,在城門登記時還寫了白字,當然,或許是你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故意為之,但我更傾向於認為——你並不是他,怎的,我都誠信來赴約,花間公子倒連真身都不敢露面了?”

何田淡定一笑道:“不愧是提督大人,明察秋毫,只是我家先生身份實在特殊,不知大人本意,須得慎之又慎。”

趙如意抬高聲音,彷彿是故意對躲在暗處的人說道:“你可知這座忠義祠的來歷?”

何田未答話,等待他說下去。

趙如意沉聲道:“夏朝末年,皇室荒淫無道、人心盡失,帶兵三破西涼、五徵北狄的悍將英呈遭奸相妒恨,陷害忠良,皇帝聽信讒言,急召他回都城,身邊一眾將士皆勸他莫守愚忠,比如幹脆帶兵殺進都城,除奸相、清君側,奈何英呈最看重英氏一族三代忠烈之賢名,不願起兵造反,執意孤身回朝,最終落得個淩遲處死、株連九族的下場。後世感懷其忠君愛國之心,建了這座忠義祠,雖已歷經數代,每朝天子皆下令修繕維護,只因他這份‘愚忠’,正是維護皇權所需要的。”

趙提督驟然收了聲,沉吟半晌,才又道:“可我趙某人,並不認同英呈的做法。”

祁襄從英呈的立象後頭緩緩轉出,朗聲道:“巧了,本公子也不認同。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忠義之人,唯有為黎民百姓計,才當得上‘忠義’二字!”

趙如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來人玉面金冠,談吐不凡,點了點頭道:“是了,這才有幾分傳聞中那位公子的氣度。”

祁襄對他深深一揖,道:“趙大人今日約我來此處,想必是願意襄助本公子一臂之力了?”

“你當真的是殤由太子之子?”

祁襄淺淺一笑:“在下本名蕭煜承,乃世宗皇帝嫡子長孫。”

她從懷中摸出垂拱禦印,月光灑下,溫潤的羊脂玉石透出瑩亮的光澤。

趙如意又問:“那你此番,是想要取禦座上那位而代之?”

祁襄收斂笑意,肅然道:“非也。我閑雲野鶴,乃自在人也,此番我只為斬殺惑君的妖道,但若情勢真到那一步,我亦不怕坐一坐那個位子,畢竟,我也有資格,不是麼,趙大人?”

趙如意悵然呆立了片刻,突然俯身跪地,對著祁襄長拜道:“貴人在上,請受下官一拜。只要貴人願為民請命,斬殺妖道,下官願效犬馬之勞。”